“何況你也僅僅是做噩夢而已，之前我們去靈州巡邊，最后不是也好好地回來了嗎？”

裴元嗣輕聲道：“縈縈，我知道你擔心我，你難道還不相信你的夫君嗎？我還要活著回來等你愿意的時候，我們還要一起養綏綏和昭哥兒長大，還要一起去云南看蒼山洱海……”

他們還有這麼多這麼多的事要做，他怎麼舍得去死，怎麼舍得把阿縈和孩子們撂下，讓年紀輕輕守活寡？他比任何人都要惜命才對。

阿縈心里這最后一希便徹底破滅了。

裴元嗣沒有錯，是早就該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回答。

如何能去要求一個懷天下的將軍，放棄保家衛國而選擇留在妻子的邊做個膽小鬼呢，這是他的責任。

就像他不喜歡出去拋頭面做生意，卻能因為的喜歡選擇尊重和妥協，作為妻子，能做的便只有支持他的決定。

阿縈看著眼前目溫而堅定的男人，淚水再度模糊視線。

承認，的確是心了，即使曾無數次告誡自己絕不能心，的心又不是那石頭木頭做的，整整四年日夜廝磨相，早就習慣裴元嗣在邊的日子。

或許是因為習慣，又或許是因為太缺，有一個人能來護。

也必須得承認，心里仍舊怨他恨他，怨他前世明明對并非無，卻又保護不了，眼睜睜地看著死在了沈明淑手里。

這是心里永遠都打不開的結，在裴元嗣面前，會記得首先是兩個孩子的娘，是衛國公夫人，最后才是他的人。

知道這對這一世的他很殘忍，今世的他不記得前世發生過的事，這一世的他也在努力地著、保護著和孩子們，可誰讓是帶著前世的記憶重新活過一次呢，如果不記得前世的一切，今世的不過是重蹈前世的覆轍，早就死在了去年的冬日里。

但若讓這一世看著裴元嗣去送死，做不到，他是的丈夫，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裴元嗣死了，該怎麼辦，孩子們又該怎麼辦？

念及此，阿縈深吸口氣坐了起來，問他道：“您讀歷朝史書，應當還記得前朝太宗的故事吧？”

裴元嗣微怔，“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前朝國初立，太宗還是皇子之時，高祖派太宗皇帝前往河北地區安，河北曾屬竇則，竇則在河北推行仁政，為人義氣豪爽，因此得盡民心，河北豪強百姓對其無不忠心耿耿。”

“太宗皇帝的安之策卻與竇則完全背道而馳，對竇則剩余黨羽趕盡殺絕，造竇則部下降而復叛，四年前靈州的康察臺與六年前的阿思闊降而復叛也是同樣的道理，想必不用我解釋大爺也懂。”

“蜀地民風彪悍不化，蜀地百姓與員自然唯當地守將馬首是瞻，大爺的軍制改革卻如太宗皇帝與竇則政策一般完全背道而馳，損害那些守將與世家大族的利益，圣上派大爺過去鎮，無異于泥牛海，只怕一著不慎便極容易引起與叛。”

倘若再有那些不滿裴元嗣的小人有心引導，后果將不堪設想。

馮維與裴元嗣關系匪淺，前世的阿縈不了解馮維，這一世卻是知道馮維亦是裴元嗣推行軍制改革的支持者，前世的馮維想必便是因此而死在了蜀地。

唯一可惜的就是年代太過久遠，當初在鐲子里聽過旁人議論，昨夜的夢里又只是聽人簡單提起，一掠而過，以至于阿縈早就不記得那三個叛將的名字。

擔心裴元嗣不相信，阿縈又特特強調，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我知道我說服不了您，我尊重您的決定，但是這個夢我已經做了數日，幾乎夜夜遭此噩夢，且一次比一次要真是可怕，就算您不信托夢，也不認為我剛剛說的那些話有道理，便是為了我，為了孩子們，也請您相信我好不好？”

這幾年兩人臨睡前沒事兒的時候就會一起看史書，阿縈肚子里多還有些墨水，這點倒是不知該謝裴元嗣，還是裴元嗣謝了。

裴元嗣陷了沉思之中。

作者有話說：

第104章

不得不說, 阿縈說的十分有道理，在阿縈對他講出太宗皇帝安河北的這個故事前, 他并未將這次巡邊蜀地之事放在心上。

周王就藩之地在云南, 云南與蜀地一帶水，快馬加鞭來回亦不過兩三天的路程，正如阿縈所說, 如果周王想要勾結蜀地的某個守將或高級員污蔑陷害他，蜀地與京師卻相距千里之遙，天高皇帝遠, 周王又是圣上最疼的小兒子，簡直是再容易不過。

“縈縈，若我不答應你, 你可還會生我的氣？”裴元嗣盯著, 不愿錯過一一毫的表。

阿縈細若削蔥的手指上他的臉，“您不去，我自然就不生氣了，您還去不去？”

裴元嗣默然不語, 答案呼之出, 他張了張口：“我……”

阿縈便抵住了他的，苦笑道：“好了,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 不必補償, 您也說了這是您的責任，我又沒說非要攔著您不讓您去，誰讓我嫁給了您呢？”

“不, 補償是要有的, 你想要什麼, 這次回來后，我都會盡可能滿足你。”

裴元嗣抱著阿縈，眼底滿是疼惜，輕聲說：“我總是委屈你，讓你為我擔心，縈縈，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我的確介意你騙過我，沒有辦法接你對我并非全心全意，其實我又何嘗對你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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