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嗣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會檢查看阿縈的傷口，督促抹藥，別看他管阿縈，但他其實很忙，忙到每天都要早出晚歸，比剛來靈州的時候還要忙，有時阿縈一天下來只有晚上才會看見他。

康察臺死了，剩余的殘契勢力要安置，王淵和高遂的案子也要善后，除此之外他還時常與李指揮使和靈州知府吳孝祖三人在書房中討論什麼軍制的事。

阿縈不懂，也不會多，裴元嗣忙就做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妾，偶爾朝著他撒撒，給他解解悶。

過了十來日傷口好的差不多之后就不在屋里呆著了，提前向三七打聽裴元嗣的去向，裴元嗣回家吃飯就親自下廚給他做飯，一天頂多做一頓，其他時間都用來溫書。

有次李指揮使和吳大人的妻子李夫人、吳夫人一道上門拜訪，阿縈從們口中得知布政使司的織造坊正在給衛所的軍人準備每人趕制一套棉過冬。

但是今年棉花的收不好，棉布和棉花從各地運來的時間太晚，原本吳大人計劃在十一月之前完工的工時就目前看來很倉促，趕慢趕恐怕都要推遲半個月到一個月。

裴元嗣心民生，他主拿出一部分的私產讓吳大人再從本地招收百來個繡娘趕制棉，這樣棉一定會在冬季來臨之前完工，軍戶們不會挨凍屈。

阿縈不想做一個只會躲在裴元嗣羽翼下的金雀，憑侍人，終有衰弛的一日。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所以要走進裴元嗣的心里，令裴元嗣誤以為兩人心心相印，是懂他的人，就要把裴元嗣的事當自己的事。

……

天不早了，裴元嗣從李指揮使的府上回來，回到都督府時月亮已經高高地掛在了天際。

事差不多快忙完了，今晚他回來的就早一些，房還點著燈，一個纖細窈窕的影子映在天青的窗紗上，手中指如穿梭，仿佛是對著燈在低頭做什麼東西。

裴元嗣眉一皺，開簾子大步走了進去。

“怎麼又在做棉，不是不許你再做了嗎？”

他高大的影在往桌前一站，頓時牢牢地罩住了后落地的八寶明燈。

“快了，這就快了……”

阿縈酸疼的眼睛起頭來，驚喜道：“您回來了，您今天回來的可真早！”

忙要起去給他倒茶水，裴元嗣大手卻拉住，直接坐了下來。

桂枝在墻下盯著，看著窗上的影子沒，眉眼通眺地溜了進來，給裴元嗣和阿縈各自倒了一大杯釅釅的濃茶、一杯淡茶之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裴元嗣拿起桌上的棉看了看，針腳很細，一點也沒有因為不是做自己的服而懶。

裴元嗣心里復雜的同時又很不高興，織造坊那麼多繡娘多一個不多，一個不，心眼兒怎麼就那麼實？

他知道阿縈現在不怕他，便如現在，阿縈料到又惹他生氣了，湊過來摟住裴元嗣的腰，先在他懷里蹭了蹭，而后仰著頭沖他甜甜地笑，“大爺，這是最后兩套了，明天我完工了，真的就不做了。”

“我已經答應李夫人了，要做十套棉，否則我食言而，李夫人肯定覺得我說大話，而且您也教我‘一言貴于千金’，那我是不是應該信守承諾呢？”

裴元嗣垂眼看著，半冷不熱道：“我說一句你倒有十句等著我，日后這都督府的將軍你來做我看就很不錯。”

阿縈臉上的笑容一僵，慢慢變得拘謹起來。

裴元嗣起去了凈房洗手，回來的時候自己把服也換了，阿縈見他換了服，才反應過來這次裴元嗣是真生氣了。

“大爺，您生氣了？”

裴元嗣坐在書案旁舉著一本書，走過來，揪著帶局促又小心翼翼地問。

裴元嗣是準備給阿縈立規矩，聞言他看也沒看，冷淡道：“你沒錯，你若食言而，錯的豈不是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縈急了，半蹲下來，把臉靠在裴元嗣的膝上，“大爺我錯了，我這次真的知錯了，明天我就把服給桂枝做，我不了好不好，您別生我的氣！”

裴元嗣本來就是想嚇唬嚇唬，見真紅了眼，一副快要急哭的模樣，遂移開自己的目道：“嗯，你聽話，我就不生氣了。”

說著出手想去扶阿縈，誰料阿縈卻自己迅速站了起來，垂著頭道：“我去鋪床。”扭頭就快步走進了室。

裴元嗣沒有在意。

過了會兒，室里傳來一陣極輕的、抑的哭泣聲，裴元嗣放下書，難以置信。

他就說了兩句……就兩句而已，竟然又哭了？

裴元嗣沉臉坐著，阿縈的哭聲細得像秋夜窗外綿綿的細雨，勾勾纏纏又不肯停歇，抿抿，裴元嗣負手走進了室。

阿縈趴在枕上哭，眼睛埋在右手手肘上，越哭聲音卻越小，現在只剩下哼唧聲，聽起來分外可憐和委屈。

裴元嗣看著阿縈打的肩膀，的左臂明顯不敢用力，只能直了半靠在床上，導致哭還要半歪著哭，看起來既稽又可憐，令人哭笑不得。

枕下著一塊淡藍的布料，裴元嗣將那布料出來，出來的卻是一只淡藍繡海棠金紋的香囊，邊用的是金銀二線，顯得香囊就格外的貴氣，這種和花紋的香囊顯然不會是子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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