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跟不再愁容滿面的鑑湖不同,跟在馬車外面的盡忠卻是恍恍惚惚。
他現在正是後怕,怕的是當初前太子「病逝」時,若他一時鬼迷心竅,走通關係,不肯應下為前太子守靈三年的差,自己該是什麼下場。
只怕是真的要被陛下賜死,被殺人滅口了吧?
如今他也才知宮裡多年來的大聞,自己竟然傻乎乎地守在假太子邊這麼久!
一時間,儘是恍然而後怕,弄得好幾夜都不得安睡,還是鑑湖有法子,將自己珍藏的好酒勻給了盡忠,告訴他多喝些,就能倒地大睡了。
不過比酒更管用的,還得是他新主子王妃的招數,當盡忠知道了兄妹更替的時,瑞祥王妃起手便是五錠金的賞,還問他,用這個驚夠不夠。
所以盡忠哭喪一遭之後,發現自己依舊跟著舊主,他家主子的慷慨勁兒,半點未變!
他盡忠何德何能,能遇到這等英明神武主子?
一時間,幽暗的前途頓時閃著若金子般的亮!
當一行人回到江浙聽心園時,已經過了嚴冬春了。
沉寂已久的園子,再次熱鬧非凡。
小螢一家終於可以一起坐下,吃個團圓飯了。
離開京城,便無那些囉嗦講究。院子裡鋪擺的幾張桌子坐滿了人,最後連盡忠都上桌了,眾人一起祝酒,起鬨著讓王爺早日添喜,好讓閆家老爺子能同時抱上孫子和外孫。
小螢聽了這話,瞟了淵一眼。
這一路上雖然舟車勞頓,可他也尋著在客棧的機會,與親近無數次。
雖然不甚太懂,可小螢知道,淵好像是用了些男子避孕的法子,並不想讓有孩子的樣子。
待得酒席散罷,與淵依偎在書齋窗前,對著滿園浸雪幽蘭,不經意地問起了此事。
他難道不想當爹爹嗎?
「不想!」
沒想到淵連想都未想,如此乾脆利落地說出這話。
小螢雖然猜到了,還是詫異地問:「為何?」
淵手拿下小螢的髮釵,任著郎烏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淡淡道:「你兩位阿爹,還有宗寶他們,已經分了你大半心思,若再添孩子,你的眼裡還會有我?」
小螢沒想到他竟是這麼想的,竟然連自己孩兒的醋都要吃,一時忍不住失笑:「那怎麼一樣……」
「是不一樣,做了母親,你會滿心滿眼都是孩兒。而且生育對子來說,便是道鬼門關。我阿娘當年也是生下我後,便落了病。你這般小,更不能生!」
雖然阿母生育艱難,也有商貴妃做手腳的緣故,但是若不生他,他阿母的人生本就不必過得那麼艱辛。
淵從來不是在禮儀薰陶里教養長大的,對一般兒郎所執念的生兒育更是毫無興趣。
他此生摯的,就是這個閆小螢的狡黠聰慧的子,跟將來會不會延續自己脈,毫無關係。
小螢知道,這看似愈加穩重的郎君,雖然政務上理遊刃有餘,人世故的方面,也比當年從荒殿出來的阿淵得不。
可是這男子心中的某些地方,卻始終是那個十二歲的孤寂年。
讓這樣的偏執年做父親,的確是有些為難了。
小螢也不再問這個話題,因為也覺得自己沒有做母親的準備。如今的他們,還沒積蓄足夠的力量。
和淵的長都是從雨腥風裡一路走來,若不能給兒一個周全,何必早早將他們帶到這世上來?
不過他若這麼想,是不是應該歇一歇床榻里的事,就算他年輕力壯,正值盛年,可每天都來,也太頻了些。
試問哪家郎每日清晨醒來,總是腰酸背痛,仿佛被石碾子了一般
聽了小螢的話,淵挑眉,著的腰道:「當初練腰時,便讓你再多加兩個沙袋,你卻懶不肯,如今這般不頂用?」
小螢一時瞪眼:「你當初著我掛沙袋,竟是練這個的!大魔!從今日起,不許你我的屋……唔……」
的話還沒完,便被淵封住了,然後語氣含糊道:「你忘了,我們婚了,你哪裡還有自己的屋?」
一時笑聲綿延,春風吹簾幔,在春風香草中迴。
……
大奉中和二十三年,淳德帝採納了遠在江浙的大皇子諫言,重開科舉,減世家子弟在各司為的比例。
大皇子還諫言減免了朝中幾大世家的賦稅,讓他們的子弟過上養尊優的日子,以平息世家子弟不能朝為的怨氣,讓朝政新舊員的更替能順利進行。
只是世家數目龐大,減了他們的稅,朝廷錢銀的缺口就要及時補上。
而江浙那邊,十年間與魏國的大小戰役打了足足有六次
。
每次都不是大奉軍馬出兵,而是江浙一帶悍匪出馬,打了頭陣。
那個死灰復燃的匪首小閻王,原本聽說在臨川之戰中摔死了。
可十年前卻突然死灰復燃,重新招兵買馬,擴展了軍隊,兵壯馬,配有庚鐵武,儼然是打劫了大奉的軍火一般,愈加壯大。
一開始,還有人說,應該是別有用心之人,假冒了小閻王之名,故意起勢,招攬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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