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掉鬍鬚後，整個人驟然年輕，呈現出二十歲郎君該有的青春。

嘖嘖，這模樣，濃眉鬢，鼻如山，線條流暢的面頰，深邃分明的深眼高鼻，皆屬上品……

如果說慕寒江是京城獨領風的男子，那麼眼前這位也不逞多讓，有著不同於文雅的野俊。

小螢盡賞玩一番男子，又突然覺得他怎麼長得這麼眼，好像在哪裡見過。

許是小螢久無作，阿淵突然睜開了眼睛，冷漠深邃的眼眸讓本就野的臉更有攻擊力，添了幾許妖異氣息。

幸好結實有力的下沖淡了這子妖異，讓他著幾許超乎年齡的。

而小螢也終於恍然，看出他長得像誰了。

如果這張俊臉再胖些，寬些，增添些褶皺，再多些滄桑和沉穩，豈不是跟人到中年的淳德帝有幾分相似？

看到最後，小螢忍不住了，怕驚擾到隔壁只能捂悶笑。

這天下九五之尊的皇帝醉心國事，又在兒子中間大搞制衡之道，卻搞得自家後院烏煙瘴氣。

明明是跟皇帝老兒毫無緣關係的纖弱阿兄，被毒皇后扶持，了一國儲君。

明明跟皇帝老子神似的嫡長子，卻因為生母一段不堪往事被質疑統，遭人陷害，當瘋子自生自滅。

這麼荒唐的家史，怎能不笑出聲來？

阿淵依舊沒什麼好奇心，面無表盯看著笑如花，眼睛晶亮的小螢，專注的神仿佛是在看一本深奧難懂的書卷。

小螢笑夠了，也看夠了，便揮揮手：「你去水缸照照，看看自己現在長什麼樣。」

阿淵很聽話，起去水缸那照了照，毫無反應地轉坐在臺階上。

小螢見他這反應，忍不住提醒：「知道嗎？你長得跟你父皇很像。」

阿淵似乎不明白，他的長相跟皇帝肖似，意味著關於他世的猜忌是無稽之談！

他只是繼續沉默擺弄著院子裡晾著的大大小小的鼠皮。

小螢無聊看著，尋思這小子弄這些，難道是準備給自己個皮襖嗎？

天的確是將要轉涼了，下次再來，可以給他帶些寒之……

就在這時，阿淵突然打破沉默問：「你……認識葛先生？」

小螢警惕瞇眼：「你為何會這麼問？」

阿淵指了指給他剃鬍的刀，那裁紙刀原是葛先生的，刀柄有個米粒大小的隸書「年」字。

這小子倒是目如炬，連這都能認出。

小螢聽說過，葛大年在鄉野時，除了教授過淳德帝，也教過幾年王府里的孩子。

這個阿淵當年應該也是葛先生的學生。只是小螢從未聽葛先生提起過他。

不過阿淵似乎看出小螢不悅這問題，便不再糾纏，改變話題問：「何時再來？」

這是他最近每次都會問的問題。小螢抬頭看了看日頭，心知自己該回去了。

可沒法跟人約時間，每次潛這裡都得見機行事，不好估算下次何時能來。

跟這鬆散的院落相比，隔著一道暗水渠的隔壁院子守備森嚴，沒有巡防鬆散的時機。

若潛進去，總會被人發現，更別提安全帶走瘸阿兄了。

而且太子份在皇后那驟然升值，最近那院子裡湯藥不斷，皇后給阿兄用的藥材都是上佳的，這些都是宮外短缺的。

阿兄若能將養得七分好再走，才是最佳的。

所以確定了阿兄暫時無恙後，小螢打算緩一段時間再來。

畢竟如此折返，多一次就會增加暴風險。而且這阿淵心思太細，也不想在他面前出太多份破綻。

於是收拾繩索道：「最近……應該都不來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啊！」

說完，抬頭想走，卻發現那大皇子阿淵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跟前。

了髒污遮面，青年的表無法再被遮掩，雖然表依舊平板，可那眼神著莫名的淒冷，跟要被主人丟棄的狗兒有些相似。

看來說的那句「最近都不來」有些傷人，讓阿淵難以接。

不過也難怪阿淵這樣，畢竟這十年來，甚有人陪伴著他。

小螢暗暗嘆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寬道：「聽說過大聖被五指山的故事吧？你啊，就跟孫大聖一樣，只是暫時被在了五指山下，總會等到有緣人替你揭開封印。不過現在的時機還不，且忍忍，乖啊！」

說的是真心話，將來若能救出阿兄，不介意多救一人，只是在此之前，只能靜待蟄伏。

哄孩子般安幾句後，探頭看門外無人，便用繩索翻牆而出，揚長而去了。

阿淵一不地看著那細柳般的年消失在牆脊，然後起走到水缸邊，低頭看向自己的倒影，突然僵嘲諷一笑：「等待……有緣人？」

他慢慢收起了笑，拿起藏在磚裡的一塊鐵片，在一塊石頭上沾了水，一下下地磨礪著。

磨好了後，他轉來到室的破床邊，那裡正是他記錄時間的一道道印記。

算一算，也該到日子了……

然後，他手掀開了破床單，下面赫然藏著一用鼠皮編的，纏一圈圈的繩。

他試了試這皮繩，用繩綁上石頭，扔出天祿宮另一側牆外，當石頭卡住宮牆外的大樹時，越牆而上，輕巧出了宮牆，去了另一側的文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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