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距離站得不算近,黃珍珠在激地說著什麼,陳放里叼著支半燃的煙,臉上是面無表的冷淡。
按說這是個不會引起任何誤會的場面,可陶曉皙心里莫名得有些不舒服,又覺得自己的不舒服來得有點奇怪,以前就不會這樣。
他的眼睛往這邊抬了一下,陶曉皙下意識地后退一步,突然知道自己不舒服的點在哪兒。
不喜歡他邊站著別的人,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擺明了喜歡他的,就算他劃線了。
陳放看到了窗戶那邊一閃而過的影,拿下里的煙,按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沒了再聽黃珍珠說下去的意思。
黃珍珠說的事他不是沒有想過。
在他小時候的印象里,黃保登和他爸的關系很好,他爸經常會把你黃叔掛在邊,在他爸出遠門的日子,他經常會上門,說是他爸讓他幫忙照看著點家里,老太太和他媽對他很是激,他聽老太太提過一,黃珍珠媽劉芬還是老太太介紹給黃保登的,那個時候兩家關系走得很近。
他爸媽去世后不久,黃保登慢慢發跡了,后來兩家的來往也了。
老太太生病那年,黃保登找到的他,老太太還說你爸這個朋友沒白,人家發達了也沒忘了我們,錢我們不能要,這份我們得記得。
陳放把家里的老房子給賣了,又從老周家借了些,湊齊了老太太的醫藥費,老太太出院后,他就從學校辦理了退學。
老太太和老周因為他退學的事跟他生了很大的氣,但是對他而言,讀幾年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專業混個文憑出來,還不如早點進社會,他很清楚自己,他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子,所以沒有必要再耗下去,現在這個社會,只要肯吃苦肯下功夫,三百六十行里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一條出路。
黃保登知道他退學后,找到的老太太,說要帶著他干,老太太自然再高興不過,有個知知底的人看著,總比他自己瞎闖要好,黃保登的意思是讓他進他的總公司,但是陳放最終選擇進了工程隊,一是因為這是他爸的老本行,二是因為他自己幾斤幾兩他清楚,他一沒學歷二沒經驗,還是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干比較好,能走到哪步就單看他自己有多大本事了。
黃保登和他手底下的人說他是他最好兄弟的兒子,讓人多照看著點,在外人看來,黃保登對他很好,但是陳放學習是不太行,自認還能察幾分言觀幾分,他總覺黃保登對他笑的時候眼里藏著幾分冷,他最初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陳放察覺到不對是從黃保登開始他去理一些事,說是要鍛煉鍛煉他,以后總不能一輩子在工程隊待著。他防備心算是重的,沒辦法,他們家老太太后半輩子就指著他,他必須得留個心眼,路是半步也不能走錯。
他推了幾次,黃保登便借著喝酒點他,老實是好事兒,但有的時候太老實了就變了不識時務,就像你爸,如果當初他敢跟著我一塊兒干,你現在也不至于落到沒媽的地步。
那場酒喝完的第二天,陳放就和黃保登提了離開,理由是現的,我是我爸的兒子,自然都隨了他,他不敢干的事,我也不敢干,要不等回頭到了地底下,我也沒臉見他,就當我不識時務,對不起黃叔對我的提攜了。
他話說得不客氣,不到撕破臉的地步,但也沒給黃保登留多面子。
黃保登冷哼一聲,你確實都隨了你爸,但凡你像你--
他當時話說到一半就收住了,陳放不難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對他爸的厭惡,陳放一度不知道這厭惡是從何而起,后來他想了一下黃保登收住的那半句話,再結合每次到劉芬,對他不客氣的話中夾雜著的只言片語,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答案。
今天聽黃珍珠說出來,不過是印證了他心中的懷疑。
“阿放哥哥,我小的時候不明白,為什麼他和陳叔關系那麼好,每次他在家里喝醉酒之后,總要痛罵一通陳叔,我以為他就是單純的撒酒瘋,現在我才知道他喜歡陳嬸兒,他恨……陳叔娶了陳嬸兒。”
陳放打斷了的話,“你來就是跟我說這個。”
黃珍珠肩膀僵了一下。
今天來其實更想為曾經說過的話道歉,但知道,他本不需要,誰會在乎一個無所謂的人的道歉。
當初他執意要從爸那兒離開,喝醉酒找上了他,不僅氣他為什麼就不能抓住機會跟著爸好好干,更氣他對的示好一直裝作視而不見,可是黃保登唯一的兒,多人破腦袋都想和好,他呢,明里暗里和保持距離,一心只想悶頭干活掙錢,他怎麼就想不明白,只要娶到了,還用得著在工地上風吹日曬整天為錢發愁。
當時指著他的鼻子大嚷了一通,“你怎麼跟陳叔一樣,我爸說陳叔當初就是不識時務,死活不跟著他一塊兒干,結果呢陳嬸兒跟著他一塊兒吃苦罪不說,最后把命也給丟了。阿放哥哥,你要是和我好了,我爸這些產業將來都是你的,別說你們家現在欠的債,就是再多出幾十倍,幾十百倍,都能輕輕松松還了。陳叔落到那個下場,都是他自找的,就是可憐了我陳嬸兒,你為什麼還不吸取教訓,你現在從我爸這兒離開,你自己能干什麼,你難道也想走和陳叔一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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