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放走向在垃圾桶旁悶頭剝蒜的人,他看不到的眼睛,但能看到微微翹著的角。
“是說我什麼壞話了吧?”
“說你什麼壞話呀?”陶曉皙抬頭看他一眼又悶下頭去,糯著聲音拿話繞他,“還是說你干了什麼壞事兒值得讓我和說。”
剛看他的那一眼,黑的瞳仁里閃著亮晶晶的,嗓音又的,這明顯就是憋著什麼壞,他撥了撥額前的頭發,輕輕按了按頭發下的那個小鼓包。
“我能干什麼壞事兒,我是最老實不過的一個人,老太太可以給我作證,老太太,我從小到大是不是都很老實?”
老太太啪啪啪把黃瓜拍得扁碎,順著他的話說,“是,你不老實誰老實,你但凡不老實一點兒,我頭上的白頭發比現在都得多一半。”
陶曉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嘖,他家老太太這話說得,還不如直接反駁他聽起來更舒服些,也不說在孫媳婦兒面前給他留些面子,真是有了孫媳婦兒就忘了寶貝孫子。
陳放停在陶曉皙額頭上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聽老太太拿話噎他,就這麼高興。
陶曉皙拍開他的手,湊到老太太邊,“,我買的那個染發膏到了,今天太晚了,等明天下午,您睡完午覺,我給您染頭發。”
“好啊好啊,我自己染過一次,可費勁了,還沒染好,去理發店弄要老多錢,我后來也就沒弄過。”
“以后我給您染,我染得可好了,我媽的都是我弄的,比在理發店里弄得還要好。”
一老一親親熱熱地說著話,完全把他這個老實人當空氣。
他這個老實人就只能去洗手坐鍋煮餃子,至于和老太太說他這個老實人什麼壞話了,不急在這一時。晚上有的是時間,他可以慢慢地細細地拷問。
吃完飯,老太太去換服要出門打麻將,老實人收拾桌子,催旁邊一塊兒收拾的人上樓,“不用你收拾,你先上樓去洗澡。”
他的聲音很低,著的耳朵,熱熱燙燙的呼吸拂著的耳垂。
桌子底下,陶曉皙的腳踩上了他的腳,還使勁碾了碾,臉上是溫溫的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洗碗,這不是欺負你一個老實人嗎。”
陶曉皙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吃完飯就拍著小肚子上樓,留他一個人在廚房里孤零零地刷碗。
陳放剛要不留面地拆穿,轉念一想,就算洗得慢也不用急著催先去洗。
還有一種方式,他可以陪著一起慢。
他將摞好的盤子放到手里,“先端進去,等著我一起洗,嗯?”
他看向的眼神意味深長,陶曉皙不明白洗個碗有什麼意味深長的,也沒有聽出他的一語雙關,懷疑他眼里和嗓子里都長了勾子。
陶曉皙拿著盤子踩著他的腳進了廚房,碾一下雖然碾不出什麼勁兒,但全的重量集中到一只腳上還是能產生幾分效果的。
他悶哼一聲,陶曉皙眼尾彎彎,進了廚房。
老太太急匆匆地出門,“我走了。”
今天他們吃飯吃得晚,麻將桌那邊三缺一只等老太太。
陳放囑咐老太太,“您慢點,晚去幾分鐘又不是讓您拿幾張牌。”
老太太一邊換鞋一邊回他,“哎呀,你不知道,我去晚了就挑不到好位置了,位置很重要,決定著我這一晚上的手氣呢,我不跟你說了,走了。”
老太太咣當一聲關門走了,陶曉皙著廚房的門框往外看,“這樣,像不像我們小時候小朋友在家門口等著我們出去玩,我們著急忙慌出門的樣子。”
開始還很歡快,說到后面聲音變得很小,有一個還算無憂無慮的年,不開心的事也有,但那點不開心和他的事比起來,連提都不值得一提,不該一時快說起小時候的事,老人家喜歡在回憶里得到藉,不確定他是否也愿意回憶過往,并不想勾起他那段回憶,讓他心里不好。
陳放一看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老太太和說了什麼,他拿著剩下的碗筷走了過來,屈指彈了一下的額頭,正中撞向他的那個鼓包。
陶曉皙不由地啊了出來,他彈人真得很疼,暗自咬牙,一定得狠練一下自己的手勁兒,總有一天得讓他會一下這種疼。
陳放俯吹了一下他彈起的那抹紅,看著的表有些嚴肅,“陶曉皙,我不太喜歡你可憐我。”
陶曉皙本來還在瞪他,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有些急地辯解,“我哪有可憐你。”
沒有人會想被誰可憐,他應該更討厭。不是可憐他,只是一想到他在那麼小的年紀就經歷了那些事,心里會忍不住替他難過。
陳放著的肩膀走進了廚房,把碗筷放到洗水槽,擰開水龍頭,“那你剛才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陶曉皙幾步走到他旁邊,“我才不是可憐,是你誤讀了我的眼神。”
陳放去角的笑,專注在洗碗上,淡淡涼涼地說,“我怎麼覺得我沒有誤解。”
陶曉皙偏頭去尋他的眼睛,“你有,我那明明是心疼你,心疼和可憐能一樣嗎?”
陳放臉上傷的神更重,“你不用解釋,可憐和心疼我還是能區分的,陶曉皙,我們睡了那麼多次,我對你說不上有十分的了解,七分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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