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是無雙給自己準備的人劫。

按理而言。

避過了賈充的殺劫，便等于功渡過了人劫，可無雙如今的表現，實在讓顧寒看不到一點渡過人劫的樣子。

莫非……

突然間！

顧寒似想到了某個可能，再次看向宛如行尸走一樣的無雙，眼中閃過了一難以置信！

街面上。

無雙依舊渾渾噩噩，秋雨剛過，地面上一片泥濘，他似也不覺得冷，深一腳淺一腳踩在上面，就那麼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又是走了一會。

似是了，又似是了，他像是在蠻荒之森一樣，徑直走到街邊的攤位上，也不管是什麼，拿起東西就往里塞。

自然的。

引來的是一陣謾罵和毆打。

推推搡搡中，他不知被誰掀翻在地，不經意間出了口那道猙獰恐怖的傷口，以及……那顆看起來就足以讓普通人頭皮發麻的石心！

“怪……怪！”

驚恐聲，哭泣聲，罵聲……織在一起，眾人不斷四散，場面頓時變得糟糟的。

可……

了一會，眾人又發現了不對。

他們眼中的怪，此刻依舊蹲在那里，旁若無人地捧著一爛菜啃個不停，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周圍人的反應一樣。

猶豫了一會。

有不膽大的人湊了過來，了，推了推，踢了踢……作越來越大，膽子也越來越大。

可……

無雙就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下。

不只是那些膽大的人，那些膽小的人也放心了！

“不是怪！”

“是個傻子！”

人心兩面，善惡一，此時此刻，面對這個毫無反抗之力，且又迥異于常人的異類，一群人將欺善怕惡，恃強凌弱的天發揮到了極致。

一片泥濘中。

幾個壯漢按住了無雙的四肢，又有幾人湊了上來，對著他心口的那顆石心不斷研究，圍觀的人亦是滿臉的好奇，興，驚恐……

“這石頭是熱的！”

一人了那顆石心，突然興道：“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山怪？這東西是不是寶貝？”

“拿出來看看不就行了？”

人群里，不知是誰出了個主意，頓時引來了一片附和。

石心早已和相連。

又怎麼可能輕易取得出來？

那人一臉的猙獰，用盡了力氣往外拔那顆石心，其余幾人亦是按住了劇烈掙扎的無雙，場面突然變得有些腥恐怖。

看到這里。

顧寒嘆了口氣，看著只憑本能行事的無雙，幽幽道：“兄，還得是你……夠狠！”

直到這一刻。

他才徹底反應了過來，他先為主了，因為賈充……本不是無雙的人劫！

他甚至懷疑！

別說他，就連無雙本人，怕也本不知道自己人劫的應劫之人到底是誰！

“我，明白了。”

人劫，因人而起，可劫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人。

自然可以是販夫走卒，可以是懵懂孩，可以是耄耋老人，更可以是修行中人……可以是蕓蕓眾生中的任何一人！

“所以。”

“這就是你擺枷鎖的辦法？”

完全隨機！

完全不可控！

完全將自己的命運給未知！

可同時！

也規避了一切可以被推演到的可能！因為蕓蕓眾生，茫茫無盡，可能自然也是無窮無盡！

只是……

這樣特殊的人劫，有人能渡得過去嗎？

顧寒覺得。

他當年的人劫在刻骨銘心上，或許更勝無雙數籌，可在危險上，反倒是遠遠不如了。

念頭轉過的功夫。

咔嚓一聲輕響傳來，無雙的那顆石心已是被那人強行掰下來了部分，鮮如同泉涌，灑了那人一臉，也讓周圍的人徹底愣住！

石頭離開了人，就變涼了。

石頭自然只是石頭，本不是什麼寶貝。

意識到這個問題以后。

眾人突然又覺得有點害怕了，因為無雙不再掙扎，也不再，而且流了很多很多，似乎已經要死了。

恐懼過了興。

突然沒人敢靠近無雙了，只是眨眼的功夫，眾人便散得一干二凈，只余下一片的狼藉，只余下了躺在泥濘中的無雙，不知死活。

天漸晚。

悄無聲息間，空中飄散起了一場細雨，細雨，如針如毫，飄下的過程中，遇寒氣而凝結，了一片片六角冰晶。

下雪了。

也拉開了初冬的序幕。

雪不大，卻極為集，只是一會的功夫，天地間都似裹上了一層白，無雙的上也好似蓋上了一層棉被。

畫面再次定格。

仿若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出現，抹去了除無雙之外的所有東西，等畫面再次起來的時候，顧寒發現，無雙上竟然真的蓋了一層棉被，而他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街邊的爛泥坑里，而是一間并不太大，稍顯破舊，卻暖意洋洋的小屋子里。

相比在外面。

無雙如同換了個人，上似乎被仔細地清洗過，還換了一件干凈服，前的傷口也被細心包扎了起來，甚至連那一頭糟糟宛如枯草的長發都被剪掉了，看起來神了許多，只是……略微帶著一些稚氣的臉上，依舊是一片木然，死寂。

除了無雙之外。

顧寒意外發現，這小床上竟然還躺了個人，是個年歲不大的孩，生得頗有靈氣，只是雙目閉，似乎無知無覺，跟丟了魂一樣，和無雙的況有些類似。

看著看著。

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這孩的怪異況，只是因為對方的長相……他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吱扭一聲。

正想得出神，小屋的木門突然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是個婦人。

容貌有些清秀，看起來年歲并不大，只是神略顯愁苦，臉上也有不不該這個年齡出現的皺紋，讓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大了一些。

隨著的到來。

冷風灌小屋，暖意被驅散得一干二凈，可……無雙也好，孩也罷，似覺察不到毫的寒冷，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唉。

約之間，小屋似響起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