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醫生表示很無辜。

    蘇庭嶼一“醒”過來，就要辭退他們團隊，說不夠專業。

    孟醫生沒了前一晚使出激將法時的傲，又恢複到以前誠惶誠恐的態度。

    “治療還是需要……雙方的配合。”

    蘇庭嶼立刻一記眼刀，嗖的就過來了。

    孟醫生低頭扶額。

    虞舟抓著蘇庭嶼的手，特別配合：“孟醫生，還需要我們做些什麽嗎？”

    “不，不用。蘇總配合得很好。”

    ……

    蘇家別墅。

    一隻巍巍的手，緩慢地按下保險箱的碼。

    哢噠一聲！

    箱門彈出一小條，置的燈帶瞬間就亮了，打在樸素的烏木錦盒上。

    蘇程海拿出錦盒時，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

    他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不敢再經曆一次了。

    看到蘇庭嶼全是，躺在急救擔架上，他午夜夢回都能聽見妻子的埋怨：“你怎麽能這麽對我的兒子！”

    蘇庭嶼睡了多久，他的心就懸了多久。

    第一天，手室工作中的燈，足足亮了有10個小時。

    第一周，重病監護的病房，誰都進不去。

    每天下午，他都要來一趟醫院，但毫無起。

    不好的念頭，冷不丁就會出現，他怕是妻子責怪自己對蘇庭嶼的忽視，決定要把小兒子帶走。

    一天都沒有踏實過。

    蘇庭嶼醒過來的消息，是虞舟打來的電話。

    先和他說了一聲，又給蘇銘煊通了電話。

    該說不說，這點上，禮數還算到位。

    烏木盒子從保險箱裏拿出後，就一直沒有離手，被蘇程海好好地護著。

    蘇銘煊看到了，眉梢隻是一挑，角勾出一淡淡的笑。

    ……

    病房裏。

    虞舟正在給蘇庭嶼喂粥，小小的一勺，冒著熱氣。

    蘇庭嶼目繾綣，低頭喝粥，視線都沒有移開半寸。

    他那一點點酸不溜秋的小心思，早就煙消雲散了。

    真是腦袋被打壞了。

    居然還能裝睡兩天，就因為聽到一句虞舟心甘願離開的話。

    他怎麽可能讓虞舟走！

    辛辛苦苦追回來的，要走也得帶著他一起走。

    “笑什麽？”虞舟注意到他揚起的角，說話語氣也輕快不，“是不是粥的味道還可以？”

    紅棗，紅豆，黑枸杞，還有糯米。

    補益氣。

    賣相其實不算太好，有些黑乎乎的。

    可熬了很久，用砂鍋慢慢燉的。

    怕太甜了，蘇庭嶼不了。

    紅糖也是一勺一勺地加，嚐出甜味，就點到為止。

    複雜的補品，也不會做。

    不過這碗粥，虞舟還是有些信心的。

    聽到這麽問，蘇庭嶼啞著嗓音說：“過來。”

    睡了太久，他的嚨不僅是吞咽，連說話都是啞的。醫生也說，盡量多喝溫水，開口。

    但虞舟都問他了，他怎麽能不回答呢？

    不僅要答，還得力行。

    虞舟往前靠近一些，蘇庭嶼就揪住服的下擺，將人往自己前拉，直到兩人的額頭相抵，鼻尖相。

    好久沒有親熱了。

    幾乎是一瞬間，虞舟的臉就紅撲撲的，滿是赧。

    蘇庭嶼深深地看了一眼，語氣溫和：“嚐嚐不就知道了嗎？”

    嚐嚐？

    虞舟的目下意識地瞥向放在餐桌上的白瓷碗，略一擰眉，似乎真的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先嚐一口？

    蘇庭嶼提了一口氣，牽扯到心口的傷，呼吸淩幾分，再歎氣就帶著無可奈何。

    他抬手了虞舟的臉頰，表示對分心的不滿。

    在虞舟回眸的剎那，蘇庭嶼終於如願以償地親到了的。

    ，香甜，一如既往……

    虞舟的眉眼漸漸舒展，角也勾起笑意，主回應了這個吻。

    蘇庭嶼心大好，還想進一步加深，雙手捧住了虞舟的臉頰。

    兩人正在之時，一聲突兀的輕咳，打破沉寂。

    虞舟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不明所以地往病房門口瞥了一眼，立刻就繃直了。

    “蘇，蘇董。”

    像是做錯事被抓包的小孩，低頭反省，還順手扯著蘇庭嶼，要他安靜。

    “爸，大哥。你們來了？”

    蘇庭嶼噙著笑，和家人打招呼時，語氣難免有些得意。

    蘇銘煊意味深長地看了虞舟一眼，算是真正領教到在自家弟弟心目中的地位。

    “看來你也沒指我們過來？”蘇程海沒好氣地掃了虞舟一眼。

    剛才的一幕，他自然也是看見了。

    心裏不免對虞舟有點想法，那種騙騙小姑娘的把戲，倒是很用，一點戒備都沒有。

    但轉念一想，倒也比勾心鬥角來的強一些。

    說到底，人家小夫妻的小趣。

    想當年，妻子和自己的，也始終都是如此如膠似漆，要不然也不會有蘇庭嶼出生了。

    哎……

    也就是進屋落座的功夫，蘇程海想的東西，倒是一點都不。

    他坐在虞舟端來的椅子上，就挨著病床，目上下打量著蘇庭嶼，半晌才說：“能吃東西了？我讓人送些湯水過來，好好補補。”

    “小船兒熬了粥。”蘇庭嶼還驕傲。

    蘇程海訕訕地別過腦袋，深吸一口氣。

    父子之間的隔閡，經年累月，哪是一天就能消弭的。

    短暫的沉默後。

    蘇銘煊站在人後，悄悄提醒：“爸，您不是還帶了東西給庭嶼。”

    “我給他？他用的了嗎？”蘇程海悶哼一聲，不知道哪裏來的氣，還不順呢。

    蘇庭嶼和虞舟四目相對，麵麵相覷。

    倒也沒有再耽誤時間，隻隔了小一會，蘇程海把烏木盒子放在了病床上的餐桌上。

    就擺在還飄著熱氣的白瓷粥碗旁邊。

    虞舟心下了然，知道這東西對老爺子肯定意義非凡，趕把碗筷都撤了下去。

    等一切妥當。

    蘇程海一邊把烏木盒子打開，一邊說著：“你媽懷你的時候，就想要個兒，還給你起了小名婷婷。誰想到是個……這是當年準備的禮，說小姑娘肯定喜歡。”

    在場其他人，都將目移了過去。

    烏木盒子裏墊著黑的緞麵襯布，上麵是一整套的南洋澳白珍珠飾品：項鏈和耳環是純粹的渾圓珍珠，手鏈是珍珠和鑲鑽金球相間排列，戒指是枚頂端開口的花戒，兩瓣虞人花瓣，一邊是珍珠，一邊是鑽。

    虞舟看傻了眼，抿著，一言不發。

    蘇庭嶼倒是手接過，啪的合上木盒，往虞舟手裏塞，自然道：“還不快謝謝爸。”

    “哦哦，謝謝爸……呃……”虞舟差點咬住舌頭，尷尬地看向蘇程海。

    蘇程海撇了撇，哼了句：“現在倒是一點不了。”

    “那是替我出頭，心疼我。”蘇庭嶼說的理直氣壯，那是半點矜持也沒有了。

    蘇銘煊怕氣氛再被這父子倆弄僵，適時地打斷：“爸，讓庭嶼好好休息吧。飯都沒吃完呢。”

    “你看他是要吃飯的樣子嗎？”蘇程海微微一頓，輕咳兩聲，猶是賭氣般道，“走吧。省得打擾人家小夫妻的趣。”

    蘇庭嶼悶聲笑了。

    虞舟氣急敗壞地推了他一把。

    好巧不巧，就按在他傷的位置。

    頓時，蘇庭嶼的臉煞白。

    虞舟張地低頭查看，仔仔細細檢查繃帶，就怕能從裏麵滲出來。

    再抬頭，蘇家父子已經走了。

    蘇庭嶼又打開了盒子，對著裏頭的珠寶氣，仍覺得不可思議。

    回想到蘇程海憔悴的麵容，難得一回主示好，還舍得把藏了那麽多的寶貝，拿出來。

    他不由得勾起角，要比，誰能贏得過老爺子呢。

    算了，強了小半輩子，也不是不能服。

    “結婚的時候，就戴這套，好不好？”

    蘇庭嶼牽起虞舟的手，將那枚做工繁複考究的戒指，輕輕地戴無名指，抬眸看去。

    虞舟的心也放鬆一些，勾著蘇庭嶼的指尖不讓走。

    說：“好的，庭庭。”

    蘇庭嶼的笑容頓時僵住！

    趁著臉沒有變黑之前，虞舟俯，繼續之前的那個吻。

    哈哈！

    可算是抓到蘇庭嶼的小辮子了。

    庭庭，庭庭……

    真可。

    ……

    休養三個月，蘇庭嶼才終於把孟醫生團隊打發了。

    回公司辦公的第一天，陸靖就遞過來一個燙手山芋。

    “蘇總，明霆的法務想和您約個時間？”陸靖也很忐忑，不準蘇庭嶼的想法。

    蘇庭嶼嘖了一聲，瞥他：“你看著安排吧。下個月回南城，速度抓一些。”

    陸靖領命離開。

    合上辦公室門時，他了眉間的川字，心裏唏噓，看來又得經常來北城出差了。

    不過，他的銀行卡餘額，工資又要漲了！

    嘿嘿。

    ……

    收拾行李時，虞舟把萬華獎的獎杯認認真真地裹好，放進箱子裏。

    沒有能夠在舞臺上，當眾謝蘇庭嶼，確實是的一個憾。

    況且，就連蘇庭嶼本人都不知道，所謂的謝，是謀劃已久的求婚。

    能寫下那句：蘇先生，我們結婚吧！

    就已經下了不決心。

    結果到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反而因為飛飛的代為領獎，導致那段花絮，一直在網上流傳，都被臆想出了多個版本。

    憾之餘，又有些慶幸。

    回到南城，一切順利章。

    外公留下的那套民宅，經過簡單的整修，了虞舟的新工作室。

    飛飛第一個趕來報道！開了一輛小皮卡，風塵仆仆，後車鬥裏，一半是家包租婆要帶的土特產，一個又一個的蛇皮袋，裝的鼓鼓囊囊。另一半支支吾吾不肯說。

    “你不說，就不幫你往下卸貨啦！”虞舟心知肚明，故意揶揄。

    飛飛臉蛋漲得通紅，笑道：“都是韓霄那家夥的東西！好煩啊！我都離魔掌了，他還魂不散。你看我以後搭不搭理他！”

    搭不搭理不知道，反正現在，東西是一點沒帶。

    鄒思思是在工作室籌備差不多的時候，跑來的！一推門也是大：“虞舟姐！我也要加！”

    虞舟自然無法拒絕，笑著把人收編。

    工作室起名“念湘”。

    是承諾給蘇庭嶼的。

    那家夥最近越來越氣了，稍稍有些不如意，就學西子捧心，一臉無辜，滿眼委屈。

    虞舟開始自然是哄著，好歹人家也是因為自己的傷，後來發現，這家夥有恃無恐，恨不得分分鍾都得黏著，長期霸占工作室的桌子。

    終於，虞舟給蘇庭嶼下了逐客令。

    工作日不允許他出現在工作室附近。

    蘇庭嶼不太願，拿訂單說事。

    “是誰答應，禮尚往來，也要給我做服的？我是合理跟進進度。虞老師，你不能趕客戶走吧？”

    虞舟瞇起眼睛，甩給他幾張名片。

    “要不然，蘇總還是貨比三家，擇優選擇吧！”

    蘇庭嶼才不管呢，服能貨比三家，難不老婆還……

    頓時，他抬高了聲音：“小船兒！你怎麽還有林皓新工作室的名片？他來過？還有馬場的？等等……這是什麽？老周？誰？方卿雅的名片也有……”

    “……”虞舟詞窮，抓錯名片夾了。

    眨著眼睛，幹笑兩聲，試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起一雙鉛筆，開始盤發。

    蘇庭嶼可沒那麽好忽悠，一把奪過人手裏的鉛筆桿，挽起虞舟的青，著的耳廓，怪氣：“給你機會，一次解釋清楚。”

    “我是發展業務。生意不好做，不能隻把眼放在劇組項目上，偶爾也要發展下私人訂製。你看林皓和顧老師，老周和方卿雅，還有韓老師和飛飛，以後還有季老板……他們的結婚禮服，也是大生意。”

    虞舟朝著蘇庭嶼笑了笑，自誇起來：“我是不是很有頭腦？”

    蘇庭嶼沉默片刻，扶正心頭打翻的醋壇子，勉強笑道：“是，很有頭腦。”

    “那是庭庭教的好。”虞舟撲進蘇庭嶼懷裏。

    蘇庭嶼寵溺地圈住虞舟，不願放開。

    婚禮拖延了長一段時間。

    《霓裳》票房大賣，加上萬華獎的加持，來找虞舟的項目多了起來。

    工作室的籌備開業，林冶榮的司跟進，零零總總，忙的不可消停。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又是一年冬天。

    虧得蘇庭嶼未雨綢繆，回到南城的第一天，就牽著虞舟先領了結婚證。

    直到婚禮前的那晚，蘇庭嶼才收到禮。

    虞舟親自做的禮服。

    有一封親筆信，寫著：蘇先生，否極泰來。往後餘生，請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