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大食堂喝完放了鹽和糖的冰水,大家又一起湧進林雪君的知青小院。在院子後的水槽里挨個用冰冰爽爽的山泉水洗過臉,這才漉漉地在院中樹蔭下的長桌邊就座,攤開本子開小會。
秀玉因為在研究種植中草藥,也從隔壁跑過來聽會。
經過多年的種植試驗,基本上可以確定紫花苜蓿的耐乾旱能力比較好,耐冷程度還有些弱,回頭準備種一些耐冷的牧草,在紫花苜蓿授的時候做一下叉混授試驗。
牧草研究小組的助理研究員秦民綜合比對了歷年來各項數據,和大家才記錄下來的各項數據,抬頭提議:「我覺得可以開始推廣向西部草原了,耐旱程度應該扛得住。」
「這個數據看下來,至值得一試。」其他人應道。
「咱們這邊草原上要不要種一種梭梭?耐旱的灌木植,擋風之類效果不錯,跟一些怕風的植混種,應該會有比較好的效果。」又有人提議。
大家於是就各種牧草的特等做起深探討,比劃著名地圖上不同水土氣候的牧區做著混種分析。
大家又就各種提議進行了一波深和專業的探討,有了幾個結論後,便商定由秦民撰寫申報申請,提杜教授,然後再考慮下一步試驗和推廣工作。
一圈兒小扇子扇得啪啪響,再搭配上糖豆呼哧呼哧氣兒的聲音,雖然沒有蟬鳴,也彰顯了夏天的來臨。
王建國從上山采野果子的社員那裡買了好些樹莓和野草莓,準備午飯後均分給全生產隊的社員們品嘗,順便補充補充維生素之類。
林雪君拎著秤截住他買了一小把,帶回院子用山泉水一洗,冰冰涼涼地上桌請大家吃。
野樹莓酸甜不均,有的吃了五皺一團,有的卻笑瞇瞇開心地嘗甜。高粱果倒是又清香又甘甜,好吃得很均勻。
林雪君專門裝出一小碗,站在院子裡朝隔壁大喊阿木古楞的名字。
空置了許久的木屋門終於有人開,阿木古楞從裡面出來,照舊走直線到院子外,再一撐柵欄跳進院子。
一小碗水果遞到他手裡,將他拉到長桌邊,一邊喝茶,一邊吃果子。
剛才已經瞧見滿炕的禮了,歡喜得不知道該說啥。
他走過大江南北,雖然沒同去,卻從他郵來的畫作和信件里也賞到了風景,如今連全國各地的特產都收了個全。
那麼多東西,那麼重,從出發的第一站開始攢,一直背著,東西一樣一樣的增加,行李越來越重,卻還是買了這麼多,都是帶給的。
這大概就是被放在惦念的第一位上,全心全意牽掛的覺吧。
有人出差半年,跋山涉水地奔波,還惦記著。一個香皂、一把頭繩也要買了揣在包裹里,不管什麼時候回家都要帶給,實在是件幸福的事。
心裡甜,難免都展現在臉上。
其他研究員們都發現林同志今天格外地容煥發,笑容比往日都更甜幾個度。
那雙彎彎的笑眼裡好像馬上就要流淌出蜂了。
林雪君站在他邊,一邊跟研究員們聊天,一邊低頭看兩眼專心吃果子喝茶的阿木古楞。
手錶被他戴在手腕上,每次手去拿果子,表鍊表盤都會隨著影閃爍,襯得他手腕骨骼更勁長。尺骨突正巧卡住表鏈,分隔了寬扁好看的小臂和修長的手掌。有時表鏈會夾住汗,他會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撥一下手錶。
林雪君想像被夾汗的那一下細小的刺痛,抿意味不明地挑了挑角。
已經幫阿木古楞和研究員們互相做過介紹了,研究員們便也時不時問兩句阿木古楞在外遇到的奇事,打聽打聽不同省市的風土人和自然環境。
廣東一年都熱,雲南四季如春。南方回南天得火都打不著,西部沙漠一無際的黃,乾燥得寸草不生……
他都見過了,如數家珍。
研究員們聽著聽著越來越羨慕,可了解了他路上吃過的苦,又忍不住生怯。
晚上林雪君從地窖里拿出來的羊才能化好,到時候再搞大餐歡迎阿木古楞回家。
中午只能多加個菜先湊合了,阿木古楞卻忍不住嘆,這怎麼能湊合呢?!即便是對於走過全國各省的他來說,第七生產隊的伙食也絕對排得上前列了。
真是不走出去不知道呼倫貝爾草原資的富,這邊工業產品稀缺歸稀缺,只要不鬧災,牛羊還是有的,到了夏秋季節,山上的蔬果野味更是營養富又味。
哪裡都沒有家好。
阿木古楞吃得筷子不停,時不時出幸福的表,把大隊長和隊裡的長輩們哄得直笑,不住口地問:
「咱們生產隊真有這麼好嗎?」
「這麼好吃嗎?在外面吃不著這麼味的東西吧?」
「還是王建國同志和咱們司務長同志烹飪技全國領先啊?」
阿木古楞全都認同,真的走出去過就知道,富的地方多,窮的地方更多。
他們生產隊的日子真的過得已經很好了,而且越來越好,很值得為此到幸福。
午飯後,阿木古楞心滿意足地跟著林雪君一行人離開大食堂,路過院外盛開簇簇格桑花的知青小院,與林雪君說了會兒話,才依依不捨地折返小木屋去補覺。
幾位研究員看著阿木古楞的背影,忍不住小聲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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