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聲低問:“舒?你還在嗎。”
“是我。”
舒沅手心冒汗,終于找到機會發問,連聲道:“你們那邊到底什麼事,怎麼像是吵起來了?”
“沒什麼,就是太子爺一點也不安分。說了不讓他老玩手機,要在床上安靜躺著也不聽。”
宣揚語氣疏松平常,在電話彼端,向如是解釋著:“后天是他媽媽的死忌,Richard去了杭州拜祭,讓我看著他。我不想被人念,所以嚴格點管著。”
說完,話音微頓,他似乎打定主意不給舒沅順著這話往下細問的機會,又轉而先開口叮囑。
“我才剛知道,是上海法務部那邊的人直接接手了你的那個案子。他們太不中用,等過段時間我……總之,過段時間,我看能不能從總部調人過去。案子什麼時候開庭?”
“什麼你才剛知道,法務部的人不是你安排的?”
舒沅聽懵了。
又突然想起,自己到新加坡第一天,宣揚似乎是真的問了案子到底怎麼回事,一副蒙在鼓里毫不知的樣子,聯系起來,總覺得哪哪都怪異。
“而且我沒告訴你案子的況,你怎麼知道法務部不中用的?”
“……”
宣揚被問得口一哽。
但也只是瞬間,便又反應過來,半推半就的解釋幾句:“之前我一直忙著總部的事,本沒空關心國的消息,你又不主跟我提。我是之后聽人說起,才打電話去上海問了況,覺得他們辦事效率太低。”
“所以?”
“反正你要知道,我肯定不希你卷這些風波就對了,”宣揚聽出的懷疑,話風驟而嚴肅,“你是我親手發掘,親手培養出來的,我對你有多用心,你難道不清楚嗎?而且電影項目里那些改法,我們都很清楚,其實也是我先提出來,讓你背這口黑鍋,去面對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很抱歉。總之,我這邊的事忙完了,會盡我全力,安排人去把司的事解決。”
一字一句,他都說得分外誠懇。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舒沅有些不敢輕信。
想起宣展的反應,心里對宣揚藏著掖著的做派也愈發膈應,可實在不好當面明說,只能道了聲謝,又托他代為多多關心宣展的況,隨即便掛斷電話。
——“怎麼了?”
客廳里,已經送走了李立文的蔣,見面帶憂地回來,很自然便手,幫捋了捋不知何時蹭的鬢發,輕輕別到耳后。
“我覺有點怪。”
“嗯?”
“就是有點怪,但是我說不上來到底從哪開始錯的……”
舒沅說。
許久,問:
“蔣,你覺得我們那群同學,包括葉文華,他們有沒有一個,能那麼聰明,那麼警覺,能夠掐在這個時候,突然確發難?”
而且,還要既知道的版權已經被改編,又能夠聳背后的傳力量,進退有度,隨時準備帶偏流量?
很清楚葉文華的脾氣格,也明白對方沒有這個本事,所以問題又回到最初且最基本的:想搞事的人,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私怨還是公仇。
要借機報復,還是想要用這件事當引子,引出一條更大的——
“我覺得,時候還沒到。”
蔣突然輕輕拍了拍的背。
他一副很閑適的模樣,側手將的腦袋掰到自己肩膀上靠著,有一下沒一下,把玩著手中純黑的電視遙控。
“阿沅,其實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人做事,都會有很多重復疊加的機,一下看不明白,是很正常的。”
他說:
“不過做生意做久了,我倒是發現,很多人都有一種賭博心理。賭場為什麼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因為人只要贏了一次,就會總想贏,久而久之,他就會把賭博當作命子,努力的吸引力永遠比不上一夜暴富的驚喜。”
“所以我們常說,要放長線釣大魚,無論是攻勢方還是守勢方,只要能利用這個點,就能永遠在一個運籌帷幄的境界。”
“所以你也在運籌帷幄?”
舒沅問:“連我也不說?……你又騙我是吧。”
“那還是真沒有。”
蔣笑了笑,兩只悉的酒窩又一次浮現角。
“以前我可能能行吧,什麼事反正都是旁觀者清,但現在不行了——我現在是當局者迷。”
他說著,捂了捂舒沅的臉。
“對我來說,現在最關鍵的不是贏多,怎麼才能回本,全而退。我現在也是賭徒之一了,把百分之九十九的家,都在了,能幫你贏那場司上。”
他知道那場司對舒沅意味著什麼。
然而大抵人的心思都很難猜,這樣的溫時刻,舒沅沒想到先,倒是眉頭一蹙,問了句:“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你就只關心這個啊,也不夸老公帥。”
“……別貧。”
舒沅拍他。
“我問真的呢,你還打了什麼算盤?說給我聽聽。”
說著,兩條天然的烏青眉又習慣地皺結,連帶著眉心那點灰痣隨即進小小“川”字,“我總覺自己是猜到了一點,但是……又不像,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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