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媽,我現在心不是很好,你有什麼事直接說。”
“哎呀!瞧你現在,你爸爸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怎麼,媽媽多說兩句還生氣是吧?氣死媽媽得啦。”
“……媽,到底什麼事?”
“還能什麼事呀!媽媽不就是跟你確認一下,沅沅之前說后天回家吃飯,不是母親節了嗎,說你特意時間安排的,怎麼,大清早就把媽媽的事都忘了?”
母親節。
蔣一愣,下意識瞄了眼日歷:還真是。
最近事一多,這事兒早忘了。不過往年他也都是不記這些日子的,因為舒沅總會記得,提前跟家里說好,也跟方忍那邊協調好,等到他反應過來,只需要人到場就行,明面上的功勞全推給他,就笑盈盈坐在他邊,說:“蔣工作忙,但什麼事都記在心里的。”
——原來阿沅氣歸氣,心里還是記得這些事的?
“怎麼不說話了?蔣,你還在聽嗎?”
“在聽。”
莫名的,心好些,他連帶著看桌上那堆半流不流的溏心蛋,都變得順眼。
當即和緩了些聲音,應聲說:“后天我和阿沅一起回來吃飯。媽,你多做幾樣喜歡吃的菜啊。”
*
舒沅這頭,當然還完全不知道某人半小時心的陡轉更迭。
的辦公室生活照舊忙碌,公司雖不過是個小型的自公司,但是業務繁忙,再加上經常順手幫人理些雜事,所以一天天都過得充實,完全沒閑心去想蔣的事——當然,也因為雖然過去兩個月,可確實還沒整理出一個比較好的、能讓自己從這場婚姻中全而退的方案就是了。
至那時并沒預料到。
真正給遞來解的纜繩的,會是前臺突如其來的一個電話。
“舒沅嗎?哦,沒什麼,就是有個人來找你,說是你老同學。……對,顧雁,你認識嗎?”
顧雁?
連忙跟前臺那頭代說認識、很,隨即放下電話,轉頭便趕到大廈一層。
果不其然,電梯口外不遠的小接待室里,記憶中眉眼明麗的老友,此刻一黑,正拘謹地、低頭抱著杯茶水輕抿,塑料杯口留下一圈廉價的褪紅痕,卻并不影響容貌驚艷。
歲月寬待,從不教人失去半分靈氣或變得圓鈍。
“雁雁!”
舒沅登時笑起,快步向人走去。
在為數不多的、有關學生時代的好回憶里,顧雁的善良真誠,潑辣大方,曾經許多次從男生們口不擇言的嬉笑中保護了的尊嚴,為此,們一度是相當要好的朋友。
只可惜初中三年同班,等到上高中時,顧雁卻只讀了一年,便因為舉家搬去香港而離開本地,此后便和有聯系。但這并不影響,舒沅至今仍然把當做最好的朋友之一。
顧雁抬眼,看見是,顯然也一瞬間認清了人,忽的站起。
兩人毫無芥地相擁一抱,舒沅拉著手坐下,連聲問著:“你什麼時候從香港回來的?怎麼不早告訴我,我請你吃飯呀。”
“就上個禮拜,”顧雁的笑有些局促,“出了點事,回來得也急,收拾完住的地方,才……才得空聯系你,沅沅,對不起啊。”
“沒事,知道你回來我才開心呢,還好我之前都有在我們用的那個郵箱里寫日記,自己發給自己!不然我搬家好幾次,也是最近兩個月才找工作,你回來可能都找不到我了。”
“嗯、嗯……我是看了郵箱,你寫了好多。然后,還看到你說你和蔣結婚了,很、很為你開心。”
雖然那都是三年多前的事了。
舒沅愣了愣,瞬間意識到對方很有可能是最近才翻看郵件,所以信息才那麼滯后。
些微的失落讓短暫失言,但很快,又調整過來,笑道:“是啊,這個事以后有時間我們再聊。對了,你還沒說你這次回來準備住多久,以后還回香港嗎?要是長期住的話,看看我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呃……”
問題顯然正中紅心,顧雁的手心里登時全是汗意。
還沒等舒沅細問,視線飄忽,終于鼓起勇氣,聲如蚊蠅地開口:“我、我這次來,確實是想找你幫忙的。沅沅,我想向你借一筆錢。”
“我知道——知道你嫁給了蔣,我真的很替你高興。但是,我、我剛從香港回來,然后手頭上有點……我想向你借點錢,可能會要久一點時間、就是,我現在要理完一件事才能拿到那筆錢。但是我一定會還給你的!真的,沅沅,我現在……因為我家里也出了點事,不然,不然我不會向你借錢,真的。”
的臉燒得通紅,不復年時那傲氣凌然。相反,吃人短要人手,但凡對朋友開了口,腰背便只能彎了又彎。
舒沅默然。
氣氛變得這樣尷尬,其實很想說些什麼話來安對方,然而,很清楚在年人的困境面前,一切客套關心話語都沒有一張支票管用。于是,也只很快耐心地,小聲問了句:“沒關系,我借給你,你要多?”
“我,可能……十萬?”
“好。”
想也沒想便應下來。
本想起去樓上拿支票本,又想起如果用支票,八會被方忍注意到,扭頭就匯報給蔣,遂只用網上轉賬,從自己的個人賬戶里劃給顧雁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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