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路小西想了一會兒，認真地說：“能。”

李勁有點心，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無論路小西說什麼，自己都會無條件無原則地站在那一邊。

路小西地瞟了眼李勁的手，又立刻收回視線，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李勁立刻說：“你問。”

路小西聲音很低：“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他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路小西的緒變化還和自己有關，和這道陳年的傷疤有關。

“剛才你去買飲料的時候，我聽你的朋友們說起。”路小西見他沒說話，連忙心虛地解釋，“所以，有點好奇。”

難道自己回來之后路小西就一直悶悶不樂，也是因為他？

有了這個認知，李勁心里某被不知名的撐了起來，撐得鼓鼓囊囊，有什麼滿得幾乎要溢出去了。那點激無安放，李勁腳踩油門，嗚一聲把車開上主干道，連續超了兩輛車心才有所平復。

“當然，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沒什麼不能說的。”李勁目視前方，專心開車，“我上高中那會，跟省隊出去打比賽，在A城。運氣不太好，上13年的那場地震，育館震塌了，LED屏掉下來砸到了我的胳膊，所以了點傷。”

“只是這樣嗎。”路小西聽見自己問，“那他們怎麼說，你是見義勇為傷的呢。”

“就那幾個喜歡添油加醋。”李勁說，“不是說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麼，總歸是先砸到我們，手擋一下也正常。”

“那你救下的人呢？你還記得他們嗎？他們……來找過你嗎？”

“你不知道那會兒是什麼況，暴雨，天昏地暗的，互相誰也看不清誰，哪兒還能記得住對方。”

“是嗎。”

曾在路小西心里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往事，被李勁說起來卻如此輕描淡寫。

路小西剛剛很想反駁，他本是胡說，那天看得真真切切，以李勁的反應能力和彈跳能力，沒道理他們隊落后的兩個隊員都仗著型優勢提前出去了他卻留在最后，沒道理他一只腳已經要邁出3號門出口了愣是聽見尖聲往后撤了一步。

可是就算說了，能證明什麼呢。

有些事發生過，的心，也許才是最好的歸宿。

“你的胳膊……了多針啊。”路小西問，“住了很久的院吧？”

李勁沉默了片刻，才緩聲開口：“多的，一百來針。斷斷續續復健，休學了一年多。后來回隊里，我教練給我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胖了太多，著我減去了。”

“哦。”

路小西沒有被李勁后半句話的輕松語氣所染，聽著很難，同時也覺得自己很過分。

不客氣地說，在今天以前，李勁只是一個符號，在路小西心里，他和英雄這個虛無又殘忍的稱呼可以劃上等號。它承載著很多好的，譬如依、崇拜、仰慕，同時也被賦予了無數明又純粹的概念，就連英雄的傷疤都變榮耀的勛章，閃著似的，讓著迷。

可今天費鵬說李勁因為這道傷疤，和國家隊失之臂。

在那一瞬間，路小西就清醒過來，看見藏在那句話之后的，是李勁的夢想折戟，是半生心葬送。

今天李勁輕飄飄地說他休學一年多，胳膊了一百多針，放在和李勁認識之前，路小西也許會覺得他很酷，像武俠小說里事了拂去，深藏功與名的大俠。

但現在，很難控制自己不去設想那些被李勁略過的日夜，他是怎麼度過的。

想起來，就覺得很心疼。

不是因為他曾救了，而是因為李勁這個人本。

李勁發覺自己一番話說完，路小西整個人更低氣了，兩人一路沉默，車子開進小區地下車庫，李勁默默停好車，說：“到了。”

“李勁。”路小西沒，低聲他的名字，“最后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

“什麼？”

莫名的，李勁有點張，他下意識了干燥的。

“你后悔過嗎？”路小西問，“后悔手擋那一下嗎？”

問這句話的時候，盯住了李勁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

“后悔過。”

李勁迎著路小西的目，笑得有些無奈，但回答得很坦誠。

還有半句話，他沒說出口。

如果不做那個選擇，今天也會后悔。

路小西眼睛發酸，說：“你知道這個時候，說不后悔才是最能討孩子歡心的答案嗎。”

李勁鼻尖，說：“你擅長編故事，可我不是。再說，我何必跟你編這些有的沒的。”

路小西說：“你這句話聽起來……很像諷刺。”

李勁還真不知道，他有點慌：“我、我不太會說話。”

“我看出來了。”路小西解開安全帶下車，一邊說，“不喜歡說假話的人，總是一不留神就刺痛別人呢。”

李勁跟著追進電梯，忐忑不定，問：“我說錯了什麼嗎？”

路小西抿不語，看著電梯樓層數字不斷變化，最后停在14層。

電梯門打開，一步了出去，直奔1402。

“路小西。”李勁急切地問，“你生我的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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