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佇立在橙的屏障之後，克里斯托斯擡頭看向頭頂。

天空中的羣星與明月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淡淡的紫霧靄遮蔽了蒼穹，而在這朦朧的霧靄當中，一座倒懸在天空中的恢弘城市映了克里斯托斯的眼簾。

那座城市與克里斯托斯腳下的晨曦市幾乎一模一樣，在那城市之中，也有破損的輝宮，有高聳的埃倫斯卡的雕像，也有已然化作一片廢墟，只有都爾國家公墓佇立的市中心。

彷彿天地爲了一面鏡子，將大地的城市倒映在天空之上。

又彷彿這世界上最嚴謹的工程學家，用尺子和圓規分毫不差的在天空中復刻了這座輝煌的城市。

那座城市依舊有燈火清風，只是沒有生靈。

不，其實是有的。

克里斯托斯心念一，轉過目，看向那‘倒懸之城’裡佇立的都爾國家公墓，以及那公墓頂端，被紫霧靄所掩蓋的兩道模糊人影。

是‘K’麼？

爲了避免戰鬥波及到平民，所以祂在天空之上，用無上的偉力，重新塑造了一座城市，作爲戰場。

這是何等恐怖的仁慈與力量。

——

倒懸之城

“歡迎來到，我的城市。”

一支巨大的赤紅手掌緩緩劃過天空，遮蔽了棕金髮男人仰頭的視線，接著，伴隨著浩渺宏偉的聲音，這赤紅的手掌驟然拍下。

轟——

無數黃輝籠罩在棕金髮男人的上，形朦朧的屏障。

那屏障短暫的阻礙了赤紅手掌的作，但只在瞬間，就被那巨大的赤紅手掌轟然拍碎，巨大的手掌再次下。

但那阻擋的瞬間已然足夠棕金髮男人反應，他的軀瞬間化作流，從都爾國家公墓的頂端跑開。

轟——

那巨大的手掌落在高聳的樓宇之上，最終停下了作，擡起頭來，看向棕金髮男人。

而這個時候，棕金髮男人已經拉遠了距離，他懸浮在廢墟之上，眺著周圍的一切。

眼前的城市與他所初見時幾乎並無差別。

無論是高樓，燈，亦或者街道、綠植，甚至他挑眼去，依舊能依稀看到高聳的高牆將這繁華的城市圍繞起來。

這座城市乍一看上去，幾乎與真正的晨曦市一模一樣。

以至於他剛剛說話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這座城市不知何時已經陷了詭異的寂靜。

不，確切來說，是有變化的時間點的。

那道‘炸輝’不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也是要掩蓋周圍發生的一切，掩蓋他被拉這座‘倒懸之城’的過程。

而那些殘魂影，之所以要出來‘嘲諷’他，也是要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下意識忽略掉周圍空間發生的‘變化’。

“孩子，你再次讓我驚歎，”

他看向那赤紅手掌的主人，看著那宏偉高聳的赤紅巨人，緩緩擡起手，“於虛空中創造城市，這樣的‘偉力’，就是你後面那位給予你的‘恩賜’嗎？”

璀璨的黃輝從他手中涌出，如同迸發而出的帶，麻麻的衝向他的四周。

“你的確還像是以前一樣‘仁慈’，雖然理論上來說，仁慈和正義是一位聯邦調查應有的德，

“但是我很早就告訴過你，這樣虛僞的‘仁慈’終究會爲你的拖累，會爲讓你走向死亡的阿喀琉斯之踵。”

澎湃的輝幾乎完全遮掩了他的軀，

“你用如此龐大的力量來構築了這座城市，來避免誤傷到那些凡人，但是你自己呢，本就不多的‘祭禮’被你浪費一空，

“你持有所有祭禮的況下，都未必能傷害到我，又如何在這種‘浪費’的況下戰勝我呢？”

伴隨著他的話語，他的軀如同一道流星一般衝上高空。

這瞬間，淡紫的輝驟然在周圍蔓延開來，覆蓋了蒼穹。

那黃的‘流星’最終在抵達天空的某之後，便不再變化位置。

他周的輝可以看到他依舊在飛速向上，但是他與腳下大地的相對距離，卻再也無法拉開。

“老師，這是我的城市，”

何奧擡起手，緩緩將巨大的刀從口中拔出，“離開這座城市最簡單快捷的方法只有一種，殺了我，究竟是不是‘浪費’，我們總要試過才知道，不是麼？”

‘白日築城’的主要能力其實可以用很短的話語簡單的概述出來，‘在心中構想一座城市，然後在夢想與現實的夾中將其‘塑造’出來。’

此刻他和棕金髮男人看上去就倒懸在晨曦市的天空上，實際上是在一個異度的夾空間。

這個空間的大小由何奧構思的城市大小，以及爲了支撐這個構思，所能提供的獻祭多決定。

作爲‘夢想幻影’的能力，‘白日築城’的能力上限比‘僭神’和‘生命聖恩’都要更高。

只要能提供足夠的‘祭品’，它就能創造出一座真正的天使級位格的城市，一座能困住天使的城市。

事實上，那三個正方所提供的能量強度有些超過了何奧的預料。

他原本對這三個正方的能量有所預估，認爲大概就是星空崇拜者領袖莫托克獲得的那塊正方的大概兩倍多一點的程度。

他見過莫托克將那正方獻祭給星空之主換取恩賜，所以對其力量有所預估。

但是秩序教會和星空崇拜者的‘獻祭’是包括裡面的殘魂的，對於神明來說，這些殘魂也是‘味’的祭品，所以何奧估計那三個正方中能‘獻祭’能量要比‘正常況’一點。

但是最終，這三個正方提供了比他預估還要多一半的能量。

然後他就意識到，秩序教會恐怕從來沒有激發過那些正方完整的力量。

那些被強制捆在一起的殘魂影，在‘獻祭’的過程中，依舊能如同剛剛一樣，對‘祭禮’本造影響。

它們並不願意自被‘獻祭’，所以會消耗力量，儘可能的抵抗獻祭。

而何奧和它們達約定之後，作爲換，他們完全獻祭了自己的力量，並沒有抵抗，這使得何奧獲得的能量比預料中還要多一些。

想要更多力量的沒有得到想要的力量，不想要那麼多力量的得到了遠超預估的力量。

這事多有些‘諷刺’。

“你依舊是這樣冥頑不靈，”

聽到何奧的話語，天空中的棕金髮男人長嘆一聲，“不明白以卵擊石的道理。”

何奧擡起頭來，看著天空中黃的輝，平靜的說道，“我父親以前曾經教過我，再殘酷的絕境，也並非沒有改變的機會。”

離開這座城市的方法其實是並不只是‘殺死何奧’，等待這座城市耗盡力量自行崩潰也行，這座城市的耗能速度會和城市所困住的敵人的強度正比。

但殺死構築這座城市的人，的確是最快最方便的方法。

天空中向上的流星停了下來，他懸浮在空中，注視著何奧，“所以你父親死了。”

璀璨的輝麻麻的從棕金髮男人的涌出，化作晶瑩的流溢著黃輝的水晶片，這些水晶片剛一出現，就迅速聚合，如同一片片合攏的花苞，迅速的將棕金髮男人的軀包裹起來。

“但我還活著。”

何奧握住手中的刀，縱躍起，直接劈向天空中的輝。

扭曲的混思緒在天地之間炸響。

嗡——

那黃的‘水晶花苞’在被刀劈中的瞬間，就驟然一。

接著，那花苞瞬間綻放，扭曲的力量撞在何奧赤紅的軀上，將他撞飛出去。

一個幾乎完全由水晶構，脖頸上懸浮著一塊散發著淡淡黃輝的正十二面水晶的巨人緩緩從輝中浮現。

僅僅注視到這個巨人，何奧就能夠到自己腦海中響起了無盡的‘讚歌’，這些讚歌整齊有序，與那些瘋狂的囈語完全不同。

它們輕的響在何奧的腦海，浸他的靈魂，要將他的思緒和意志，都引導向對‘秩序’和偉大秩序之神的讚和嚮往。

這似乎是棕金髮男人的‘天使真’，也是他的神話形態，是他完全力量。

這神話形態所展現出的迫，和之前何奧所遇見的那些‘僞天使’完全不同。

那水晶巨人低下頭來，那彷彿是其頭顱的正十二面水晶自然的旋轉著，注視著下方的何奧，“你的力量···”

他的儀式還差最後一步，此刻的神話形態並非自激發的，而是依靠秩序之神的恩賜形的‘神眷天使’狀態。

神明的力量可以讓他先喝藥再舉行儀式，並填補了他升格爲高位生命的那部分缺憾，讓他在儀式完之前，就能短暫的使用真正天使的力量。

當然，這也使得神明的烙印和污染，永遠的打在了他的上，甚至讓他的神話形態都帶著神明的痕跡。

並且這種狀態的天使形態，是需要一個‘蛻變’過程的，剛剛那個‘水晶花苞’，就是他的蛻變過程。

他並沒有給這個水晶花苞額外耗費力量織造防，因爲花苞本就能一定程度上的無視天使以下的攻擊。

但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是，何奧利用混之神的力量做‘撬棒’，居然一刀劈開了花苞。

他不得不在天使形態還沒有完全形的時候，從花苞中走出，這讓他的力量比理想狀態弱了許多。

他低頭注視著何奧，重複道，“你的力量強度不對勁。”

“只要能用，就沒有不對勁的。”

何奧平靜的握著手中的刀。

其實自始至終，他的這位‘老師’，聯邦調查局的現任參謀長，都有一個誤區，認爲他是將正方獻祭給了神明，然後神明恩賜給了他。

而無論和神明關係再切，擁有多麼好的法，獻祭的損耗再小，越時空的獻祭，都會造損耗，這個過程中，神明自己還要水，扣留一部分。

即便神明不水，完全的賜予回來，也會有一部分的損耗。

這是神明獻祭必走的流程，所以獻祭最終換回的恩賜，肯定是很大程度於獻祭本的。

但是何奧這次‘契契約’的獻祭有一點點小小的‘差別’。

那些‘祭品’是直接當著他的面，獻祭給他的，

其中的損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棕金髮男人估算何奧獲得的‘恩賜’，和何奧實際獲得的力量，並不在一個水平上。

經驗富的老人常常因爲自己富的經驗而獲得先手，但是在遇見例外的事的時候，也常常困於他們的經驗。

“你的力量的確比我預料的要強一點，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天空中的水晶巨人注視著何奧，擡起手。

在那蒼穹的頂端，淡紫的輝緩緩涌出，而在那輝之下，無盡的黃輝如同奔涌的海一般，一瞬間遍佈周圍數公里的區域。

接著，水晶巨人緩緩起手掌。

一道道看上去整齊無比的線條瞬間在虛空中浮現，接著，這些線條彙集在一起。

天空中的淡紫輝連帶著那倒懸在空中的真正晨曦市的虛影都一同閃爍了一下。

而在天空之下，道路、樓宇、樹木、綠草，眼可見的一切，都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住，然後一瞬間彷彿被無數刀刃切開，化作一片片累計在一起的整齊的水晶片，驟然崩碎。

與此同時，那璀璨的輝也遍佈上了何奧的軀。

他看到自己的手掌閃爍起了晶瑩的輝，接著，他的無名指如同被水浸一般，迅速化作了閃耀著輝的，堆迭而的水晶片。

接著，這些水晶片一片片的落，掉在已經水晶化的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砰然破碎。

何奧看了一眼周圍的輝，猛地甩手，握住了手中赤紅的刀刃，混的力量一瞬間濺出去，抵住了那些涌的輝，阻止了他軀水晶化的進程。

但是他水晶化的無名指，和部分表層結構，卻永遠的被‘抹去’了。

哪怕他催戰神的力量試圖再生，但是也無法長出一個新的無名指。

他擡起頭，目掃過周圍已經完全水晶化，破碎一片晶瑩的水晶廢墟的建築。

如果這一招範圍攻擊是在真正的晨曦市使出，方圓幾公里的所有生命，都會在這一瞬間抹去。

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這位‘老師’並沒有嚇唬人。

何奧擡起頭，看向頭頂的水晶巨人。

在一開始，他就放了三個標記在對方的上，但是自始至終，他都聽不到對方的任何表層思緒，只有無盡的秩序讚歌。

不過他也沒想過能把讀心用在這種經驗富的老東西上，易思的能力是不會到對方的狀態限制的。

但他只有一次機會。

他擡起頭，舉起手中的刀，大吼一聲，“隕石！！！”

那淡紫的天空一瞬間變得紅，無數燃燒著火焰的隕石從虛空中浮現，從天而降，砸向天空中的水晶巨人。

那真正的晨曦市，也限制了他的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