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醒來時，眼前的地方，完全陌生，但口鼻上罩著的呼吸面罩很悉。

一旁的大夫見程鳶醒來，趕推一把旁邊的同事，“人醒了，快去姜院長！”    同事匆匆跑出去。

“這是……”程鳶頭疼，渾還特別疼，尤其是，幾乎像被卸了骨頭。

醫生摘下的面罩，“你現在覺怎麼樣？”    程鳶終于能順暢地說話:“我很好，盛賢呢？”    “在隔壁，漫山縣人民醫院的救護車馬上到，一會兒會送他去醫院。”

“他，有生命危險嗎？”程鳶怔怔地問。

“剛送來的時候很危險，但姜院長給他做了手，止住了，暫時離危險，但肋骨還得送去醫院才能接。”

程鳶終于長長地松了口氣，整個人躺在床上，如釋重負。

“我能看看他嗎？”    “這……你現在的況，還是先躺著吸氧吧，你的況也不樂觀，姜院長給你也找了救護車，一會兒送你去漫山縣人民醫院。”

程鳶現在才在腦海里反應過來這個“姜院長”。

問:“是漫山縣人民醫院的姜院長嗎？”    大夫:“是。”

“哪個jiang，是‘江河’的江，還是……”    “不是，是‘生姜’的‘姜’。”

程鳶心中打鼓，是陸霆川的爸爸。

大夫重新幫戴上呼吸面罩，程鳶突然按住大夫的手。

“我能見一下姜院長嗎？”    “你是要問盛賢的況？”    程鳶沒答，“能見一下他嗎？”    “我去幫你找。”

然而大夫出去好一陣，也沒見有人再進來。

程鳶實在等不及，摘下氧氣面罩，自己拔了吊瓶針頭，翻下床。

雙剛挨地，腳底就傳來一陣生疼。

出門時穿了一雙帆布鞋，這幾日，為了找盛賢，走了很多地方，腳上磨了好幾個水泡    那雙黑帆布鞋已經，沾滿了泥，程鳶卻顧不得穿著舒服不舒服，依舊踩進去，一瘸一拐，走出帳篷。

外面又開始飄起蒙蒙細雨，幸好還穿著雨，雖然沒什麼作用。

掉進水里時，就已經渾。

穿著一服，輾轉多個地方，為了找盛賢，也顧不得其他。

那是一條人命啊！    不能為了救，就這麼沒了。

帳篷外停著一輛救護車。

程鳶剛掀開門簾，就見幾人舉著遮雨布，幾人抬著盛賢，往救護車上送。

走幾步上前，卻被小楊攔住。

同來的醫護匆匆上車，救護車的門合上，車子發的同時，警笛拉響。

程鳶疑地問:“為什麼不讓我一起去？”    小楊沒說過話，眼神越過程鳶后。

程鳶順著小楊的視線轉。

一瞬間，渾然怔住。

眼前的人，有些悉。

潛藏在深的記憶被喚起。

這容貌……除了比十幾年前多了些褶皺，似乎未變多。

他依舊帶著和煦溫暖的笑容，但在程鳶眼里，這一切卻一點都溫暖不起來。

耳畔傳來他親切地問候，聲音有點僵，“你醒了啊。”

程鳶卻覺得渾寒冷，一不自在的窒息涌上心頭。

姜律清知道，程鳶已經認出了他。

一直以來，心里的石頭，也算落了地。

“你找我？”姜律清問。

程鳶眼神帶著詫異。

姜律清又說:“霆川，我已經通知他了，他一會兒就會過來。”

程鳶徹底怔住。

“陸霆川的父親是你？”聲音里全是啞然和不可置信。

姜律清微闔眼皮，無奈嘆息，“是。”

程鳶突覺心一片荒蕪。

后知后覺的，接收到如此重磅的消息，怎麼能不震驚。

只覺得心里有顆原子-彈了，把整個人炸的七零八落。

是啊……    種種跡象都表明，陸霆川的父親就是當年給做了手的“姜律清”。

為什麼就沒反應過來呢？    陸霆川姓陸，但姜一欣姓姜啊！    還有，陸霆川說他爸爸心外科的，還是三甲醫院的院長……    當時沒多想，甚至沒意識到，陸霆川口中的“一家三甲醫院”就是指東大一院。

學院的李老師也說過，陸霆川的父母都是東大一院的……    種種證據都表明，陸霆川的父親就是姜律清。

而蠢到這麼多證據擺在面前，卻沒發現。

為什麼沒多腦子，為什麼沒多問陸霆川一句，你父親什麼。

明明問題的答案呼之出……    但陸霆川呢……    程鳶細思極恐。

一個鋒利的眼神向姜律清，問:“陸霆川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我的病，知道你就是當年給我做手的人？”    “程鳶，你別怪霆川，是我，你要恨就恨我，別怨霆川。”

姜律清急了，他怕程鳶把這一切都怪罪到陸霆川上，然而這件事，陸霆川從始至終也沒做錯過什麼。

反而，他一直在替他這個父親承擔。

程鳶冷笑一聲，“所以你們一直拿我當猴耍麼？”    “不是，是我對你有愧，不敢見你，”姜律清聲音抖，“你來一院沒多久，霆川就被他媽媽和一欣清了想法，霆川喜歡你，我們一家人都知道。

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是你，是一欣問出了你的名字，我才知道，你來了一院，還在霆川手下工作。

我……我也不想霆川和你有接，怕你覺得他接近你是不懷好意，我阻止過他，但他很堅持……他喜歡你，是真心的。”

“真心？是真心贖罪吧？”程鳶心涼了一截兒，眼眶也開始發，“陸霆川是什麼樣人，我知道。

他把責任看的很重，把家庭也看的很重。”

不然他怎麼會不聲不響就主背上六套房的債務，還不讓姜一欣背一分錢的債？    陸霆川一直都是顧家的，是有責任心的人。

只是……    程鳶的聲線有點不穩，散發著凄涼，“他，是為了贖罪吧？為了贖罪才追我，才那麼著急和我結婚。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生個病就像這輩子沒人要了一樣？”    “不是這樣的，程鳶，霆川他是真的你啊！”姜律清悔恨地闔眼，一滴不可查的清淚涌出眼角，他嗓子生疼，聲音哽咽:“我就是知道我們相見會讓你懷疑霆川對你的，才一直刻意避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