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未見，周穗越發覺得，這個人臉皮了得，居然能麵不改地說這些荒唐的話。

    “周家的孩子？”

    周穗忍不住想笑，反相譏：

    “周家還有誰能給你生孩子？別說是我爸啊，不過就你這個腦，你要非說是我爸我也不反駁你。”

    詹永明重新調整一下坐姿，用一個舒服的姿勢緩解心髒的力，語氣還是弱弱的，卻格外認真：

    “穗穗你也知道，當初我和你姑姑是真心相的，這個孩子就是我們過的證明。”

    周穗擰眉：“照你這意思，這個孩子是我姑姑生的？”

    詹永明不否認，一臉認真的看著，算是默認。

    這種時候竟然還能麵不改，一臉認真，大概是騙別人之前要先把自己給騙了。

    周穗隻覺得他荒唐，嗤笑一聲：

    “你吹牛都不打草稿。這孩子14歲了吧？14歲之前我姑姑才幾歲？才18！那時候還在國外留學，上哪兒跟你生孩子？”

    詹永明低頭沉片刻，抬眸看著說：

    “你那時候還小，並不知道事的全貌。是跟我生下孩子之後才出國的，確切說，是被你爺爺棒打鴛鴦，強行送出國的。回國之後，我們再次相遇，其實我們是複合。”

    周穗慢慢理順這個時間線，當初姑姑帶了一個比他大十幾歲的男人回家，還說是自己以前的老師，爺爺非常憤怒。

    周穗一直不明白，爺爺為什麽對這個人有這麽深的偏見，就算他進公司的管理層，也不允許他接核心業務。

    當初全家人隻有周穗是支持他們的，也隻有一個小孩子向詹永明釋放了善意。

    和姑姑年齡相差並不大，兩人都在別墅區的頂層，一個人怕黑的時候，甚至跟姑姑是睡在一張床上。

    那時候深韓劇和言小說的荼毒，認為爺爺所說的門當戶對其實是糟粕，真正的就是能夠抵抗世俗和偏見。

    隻是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老師，在已經有未婚妻的況下，又和姑姑產生了超越正常師生的，這就是妥妥的道德敗壞。

    當時太稚，還以為是爺爺對這種寒門子弟有偏見，現在想想明明不是的。

    媽媽也沒有顯赫的門庭撐腰，當初在家裏可是很有發言權的，職位甚至比爸爸還要高。

    詹永明扯一下領，出那個細長的疤痕。

    “穗穗，當你紮這一刀時，我沒有告訴警察是你紮的，因為我一直把你當家人，我就算枉死也不會讓你去坐牢。隻有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那個小子不是家人，他也不配得到你的關心。”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離間和段向嶼的關係。

    “天地君恩師，老師也是天倫之一。你違反天倫，大逆不道，居然也好意思指責別人。”

    周穗沒好氣地回嗆他。

    詹永明輕輕咳嗽一聲，用帕捂住，順氣後說：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那個小子絕對是衝著你的錢來的。不信你給他簽一份婚前財產協議你，看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你？”

    周穗挑眉，這個人的眼睛裏隻有錢，便覺得所有人都是衝錢來的。

    “你想當初沒有從周家擄走錢，現在又找了個兒子回來幫你爭家產，我理解得對嗎？”

    詹永明微微愣了一下，向前俯，殷切地看著周穗說：

    “你知道你姑姑獄前許了什麽願嗎？一是希周家的公司能保住，另外一個願就是，能找到當年那個被送走的孩子，這是的願。”

    “如果真的求於你，希你來挽救周家的生意，為什麽會把董事局主席的位置全權委托給我？在我看來，不是委托你找那個孩子，而是你在用這個孩子勒索，而且你沒得逞，這麽說來才更合理吧？”

    詹永明被周穗縝的思維震驚到。

    “我們周家雖然人丁不旺，但也不會隨便認領別人的孩子。別盤算周家的財產了，周家的事我說了算。”

    周穗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笑一聲：

    “當年真的瞎了眼，而你是真的壞。”

    **

    周穗去這一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被劈頭蓋臉灌了一渾水。

    見識過這個人的無恥，隻恨自己當年那一刀紮太偏了。

    更加困的是，段向嶼為什麽會跟蹤詹永明。

    能猜到的最合理的解釋是，有警察查到他公司的稅務上，所以他才了殺心。

    李梓歌也許是個很優秀的會計，能夠將項目做得看上去天無，但是看那麽急切地招徠人馬，簽約高菁菁來立文化公司就能看出來，公司運營肯定是有問題的。

    想了想，周穗覺得，或許能從這個公司上找到突破口。

    離開別墅區之後，他看了看時間，算時差尚時序應該還在工作。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嬰兒咿呀的聲音。

    不同於在法庭槍舌劍遊刃有餘，新手爸在理嬰兒問題上總是有些力不從心的。

    周穗等了好久，尚時序才把雙手解放出來，專注於跟的通話。

    “哥，你能幫我查個公司嗎？高晶晶剛簽約的那個傳公司。”

    “長歌傳，已經在查了。可以確定這家公司的資金來源不明，也有虛假賬目，隻是我手頭的資料還不齊，空要回國看了才知道。”

    周穗有些驚訝：

    “你怎麽這麽有先見之明？”

    尚時序笑笑：

    “我有一個客戶，聽說這個公司有把資金洗白的能力，托我做個調研。”

    既然是要做調研，肯定也是打算找人洗白資金，周穗知道尚時序原則很強，不會這種黑地帶的業務，估計也就是順手賺個快錢。

    “你這麽大的律師，什麽時候要做調研這種事了？我給你開的工資不夠高嗎？”

    “錢很貴的。”尚時序笑笑，接著說：“況且，你嫂子現在也是個小豬，巨能吃。”

    “穗穗你別聽他的，我並沒有！”

    遠遠地能聽到嫂子的抗議聲，帶著撒的氣息。

    “你們什麽時候回國呀？我真的有點想你和嫂子了。”周穗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再過段日子吧。你嫂子畢業後我們就回去。”尚時序說。

    嫂子喜歡讀書，表哥就一直供讀書，拿了好幾個不相關的博士學位，還一直樂此不疲。

    這就是周穗最羨慕的關係，能親無間，也能互相依傍。

    和段向嶼近來的關係有些微妙，親無間跟往常一樣，可段向嶼始終做不到對的信任。

    比如，都已經問過這麽多次了。段向嶼還是沒有坦白，為什麽要跟蹤這個人。

    隻，卻得不到信任，周穗覺有一些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