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葉公好龍

第319章葉公好龍

小院兒。

四大學士面容恭肅，平日間的威嚴全然不見，個個如場新丁似的。

黃錦瞅瞅這個，瞅瞅那個……

半晌，

「李子都不是國師了，諸位大人來此……卻是為何？」

黃錦試圖往回拉，可兒沒人鳥他。

四人的注意力都在李青上，眨也不眨的盯著，準確說，是盯著李青擋在面前的話本，因為李青也兒不鳥他們。

見狀，李本反而好許多。

雖然來晚了，但總算沒來遲，更沒錯過什麼。

最難的是嚴嵩，明明是他第一個想到，第一個趕到，卻沒佔到丁點先機。

「黃錦。」

李青突然開口了。

終於啊……四人神一振，眸熱切。

黃錦：「幹啥？」

「關門！」

「哦，好。」黃錦快步走到院門前，將門關好，並拿木栓拴上門，而後寬大的軀擋在門前，大有萬夫莫開之勢。

四人：(｀Д′)!!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幾人驚駭絕，一想到這位爺的百無忌、肆意妄為，他們就后脖頸子直冒涼氣。

該不是要殺人滅口吧？

「永青侯這是……？」李本率先發言，嗓音艱。

此刻，他就如好龍的葉公。

其餘三人也跟他差不多，個個心驚跳，哪裡還有半點熱切？

「啪嗒！」

李青撂下話本，終於瞧向了幾人。

四人一凜，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小半步，難掩慌張之。

非是他們不濟事，實在是這位爺太邪了，簡直無法無天，一個敢對太祖大放厥詞的人，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

「不用張，坐吧。」李青嗓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拱了拱手，上前坐下。

有千言萬語，可到了真人面前，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有了先為主的概念之後，再看這位爺，只覺氣場強到沒邊兒。

甚至，他們都不敢直視李青年輕俊秀的面龐。

「普及教育，收回草原，都是我建議皇上推行的，諸位以為如何？」

李青聲音不含緒，語調也不高，可每個字都好像是落在了心尖兒上，令他們悸。

夏言無言，翟鑾不語，嚴嵩緘口，李本默然。

黃錦：「他們都同意。」

四人：「……」

見狀，黃錦咧了咧。

不反對，就是贊同，這一招還真好用……黃大胖子就滿滿，清了清嗓子道：

「諸位大人今日來，究竟所為何事啊？」

這大臉貓還上了……幾人氣鬱難當，卻無法如黃錦這般鬆弛。

良久，

李本率先開口，問道：「真的……一直都是您嗎？」

「是與不是，於你來說重要嗎？」

「下只想要個答案。」李本一臉的說。

其餘三人也看向李青，滿心期待。

李青一笑置之，「就是你想的那樣。」

「嘶……」

哪怕篤定了答案，可聽到這話，四人仍是滿臉驚容。

李本口道：「世上真有長生之？」

余者三人眼中迸發芒，直視李青。

李青眼眸眨了下，緩緩靠回椅背，淡然道：「與你無緣，與你們都無緣，莫癡心妄想了，世間事，萬般事，強求不得。」

幾人默然。

失當然有，可也在可接範圍，李青可是仙人唯一嫡傳弟子，自己等人可沒這個福緣。

夏言拱手道：「敢問永青侯，張仙人還健在嗎？」

「不在了。」

果然，李青沒那麼沒品……夏言稍稍放心。

嚴嵩想了想，問：「永青侯此番回京，可是有良策諫言？」

李青笑了笑，懶懶道：「諸位不用張，我來京師不為攪風雲。」

可你已經攪了……

翟鑾問道：「敢問侯爺，來京師是為……？」

「我來京師非要為點什麼？」

「……」

四人沒有再問問題，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門都鎖上了，還有一個黃大胖子堵門，萬一要是問急眼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殺這種事李青完全做的出來。

當初仁宗駕崩，莫名其妙失蹤了好些個大員，雖沒有直接證據，可在春秋筆法的描繪之下，顯然就是李青做的。

幾人心裡哪能不犯怵？

人數太，他們不敢試探，更不敢表不滿。

「你們還有別的事嗎？」

「……」

「既然沒有，不送了。」李青了個懶腰，「黃錦。」

黃錦小跑到門口，取下門栓打開門，「諸位大人，請。」

「……下告辭！」

那麼多驚奇，那麼多疑問，那麼多小九九……全都憋在了肚子里。

來時心有多激，此時心就有多惆悵。

因為他們本不敢問尖銳的問題。

一行四人完演繹了什麼葉公好龍。

「吱呀~」

黃錦關上門，歡快地小跑上前，在李青邊上坐下，開心道：「這就了？」

李青無語：「你想的可真輕鬆。今日是因為人數太，等人一多，他們就猖狂起來了。」

「啊？」黃錦訥訥道，「你是說……接下來，會有很多員來這兒？」

「不用接下來，明日下了早朝，一腦都會來。」李青說。

黃錦忙起道：「我這就去告訴皇上。」

「不用費這個事兒。」李青了個懶腰，「你家主子要是連這一點也意識不到，這些年的皇帝可算是白當了。」

~

乾清宮。

陸炳稟報道：「皇上，如您所料，今日四大學士都去了連家屯兒。」

「不算太笨。」朱厚熜微微頷首，沉下了，「既如此，朕也給他們行個方便吧，明日輟朝一日，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兒一早帶人去連家屯兒，護住小院兒。」

「臣遵旨。」陸炳拱手稱是，卻有些不解，「皇上，李先生似乎不用保護吧？」

朱厚熜翻了個白眼兒，無語道：「誰說保護李青了？」

「那是……」陸炳明悟，「臣明白了，臣這就去準備。」

~

嚴府。

四人就近在嚴嵩家中商討應對之策。

之前在小院兒時有多卑微，時下就有多慍怒，就是不知是惱怒李青，還是惱怒自己懦弱。

夏言率先開口：「大明國事，可不是他的一言堂！」

「這麼搞，咱們閣又有何用？」翟鑾隨其後，表達不滿，「永青侯橫了十朝，也該到此為止了。」

「永青侯有功於社稷……」李本話剛出口，見同僚齊刷刷看向自己，悻悻補充，「不過，永青侯行事是過於霸道了。」

嚴嵩沉道：「問題是……真惹急了他，如何收場？」

夏言：「不必太過擔心，李青有底線。」

「夏首輔何以得出如此結論？」三人好奇。

「因為張仙人。」夏言說道，「從他當時追憶的神來看，張仙人確實早就故世了，由此可見……李青當時應該是說了實話。不是祖找張仙人，張仙人就『故世』，而是李青沒必要主告訴祖張仙人故世，直到祖找張仙人，他才道出實。」

嚴嵩微微頷首：「由此可見，李青還是尊師重道的，百善孝為先，孝順之人不會沒品到哪裡去。」

頓了頓，「我問他來京師可是向皇上諫策，他否認了。以他的行事風格，絕不會敢做不敢當，基於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他對權力的慾並不高。」

翟鑾接言：「我問他為了什麼，他說不為什麼。故此我以為，他此次進京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無心為之，二是皇帝召見。為名的可能並不大，他若為名為利，就不會屢屢離開權力中心，更不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

頓了頓，「當然了，咱們這些結論，都是建立在李青沒說謊的基礎上。」

嚴嵩斷然道：「這樣的人，不屑說謊。」

「不錯。」夏言附和，「至，我們不夠格讓他撒謊。」

李本沉默片刻，嘆道：「李青雖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可那一顆為國為民的心，有目共睹，連那些飽他折磨的人，都沒在他下野后惡意抹黑，可見一斑。」

「永青侯當然有功，有大功，比之開國大將也不遑多讓，可搞一言堂就是他的不對了！」

夏言說道，「如若他一直賴在京師，那百都可以下崗了，諸位還沒看明白嗎，李青……與皇帝無異，甚至比皇帝還要霸道，他要的是聽話、是服從。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正確！」

翟鑾頷首：「李青行事一向霸道、激進，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改變。對了，好打折扣；錯了，壞加倍顯現。」

嚴嵩點頭附和。

李本心中頗不是滋味，可心深也贊同三人的看法。

在得到答案的第一時間，他們是振的，激的，兩個永青侯的功績，無需多言，何況還是同一個人。

對永青侯李青，他們是發自心的崇敬、尊重。

雖也知道李青對文集團的傷害，可卻下意識的忽略了切之痛，直到……

再次會。

不了，本不了。

這樣的人，還是離開權力場比較好，不然，他們誰也好不了。

葉公好龍，不外如是。

正如朱厚熜當初所言——沒人會謝他。

……

「立時行，明日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