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姜湯，繞到桌子另一邊，“主君累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婢子給主君肩吧。”

“不用。”

語閉，裴延又覺得語氣生，其實他很不必如此，哪怕阿玖只是個普通小婢，給他肩又怎麼了呢。

“時候不早，安置吧。”

“是，婢子知道了。”

阿玖有點不著頭腦，但很快就把碗收拾出去，折回來時卜林幫忙把門開大些。

床邊，裴延循聲去，愕然發現阿玖竟然抱了一張羅漢榻。

紫檀羅漢榻重量可不輕，阿玖卻如同抱蘿卜頭似的，毫不費力。

站在房間中央，飛快觀測一圈后把羅漢榻安置在距離拔步床三五步的位置。

“主君，婢子晚上就睡在這里，可以嗎？這樣會吵到您嗎？婢子不打呼不磨牙的，應該不會吵。”

阿玖自問自答，對現在的安排很是滿意。

沒聽到主君的聲音，抬眼去，見主君似有些凝固，跟裴府門口大獅子似的。

若不在主君面前，肯定要笑出聲了。

“咳咳。”

阿玖清了清嗓把笑意下，而后跑去滅燭。

“阿玖，你不必守夜。”

裴延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月流淌窗，使得他臉上半明半昧。

“婢子知道呀。”

阿玖已經先裴延一步，鉆進自己被窩，現下探出一個腦袋說：“可是婢子是主君的通房了，自然要跟主君一起睡覺。”

“……”哪怕知道阿玖瞧不清他臉上的表，裴延也適時地別開目，這下他徹底在影中。

躺下后，阿玖頭枕著手臂，自以為蔽地看了主君一眼。

君子持周正，主君就連睡姿都十分妥帖板正，人挑不出病。

幾息后阿玖角彎起，滿意地笑了笑。

今天先斬后奏搬到主君房里，還好主君沒有追究自說自話。

離得這樣近，更加方便守護主君，明日醒來就要寫信告訴大夫人，這樣大夫人在家中也可以放心。

次日一早，裴延是被蘿卜頭的啾啾聲喚醒的。

“主君——”

 “主君您看，蘿卜頭好聰明，它怎麼知道我們在荼靡山呢？它是一路從府里飛到山上的嗎？也太厲害了吧！！”

 阿玖由衷地佩服蘿卜頭，也由衷羨慕，若也有一雙翅膀就好了。

裴延眉眼間閃過一錯愕。

“咦，主君晚上沒有睡好嗎？”阿玖發現主君眼下微青，疚很快襲來，“婢子難道打呼了嗎？”

 “沒事，我習慣一個人睡。”

這下換阿玖沉默了，一邊梳理蘿卜頭的羽，一邊思索 ，半晌后悶悶地說：“那婢子搬出去。”

“不用。”

裴延從手里接過蘿卜頭，小鳥沒有讀懂人的緒，歡快又親昵地了裴延的手心。

“不用搬嗎？”阿玖很快高興起來，同時也想了個主意，“等主君睡了婢子再睡，這樣應該不會影響主君的睡眠。”

裴延看著臉上明的笑容，不置可否地點了頭。

“主君，今天我們去山上逛逛，可以嗎？”

 阿玖道：“婢子從未來過荼靡山，以為這世上所有的山都和我們村外的那座山一樣，到了冬季就禿禿，可是荼靡山太好看了。”

目投向小鳥，被它撒的樣子逗笑，于是樂呵呵說：“正好幫蘿卜頭悉一下環境，它可以認識別的鳥兒，一些鳥朋友。”

晨風涌，日從天幕傾灑下來，笑起來眉目間如綴碎金，裴延靜靜看了一會兒才道：“也好。”

兩人一鳥在林間散步。

阿玖苦于不通鳥語，不然定要搖著蘿卜頭的肩膀問問它是如何識別方向，功找到他們的。

蘿卜頭則很是興，翱翔于葉片枝丫之間，見同類還會親切地打個招呼，鳥鳴清亮。

裴延走在們后面，披厚氅，懷揣手爐，忽而有個荒唐的想法冒出——他們這般，還像一家三口的。

“主君，您過來看，好大一顆松果。”

阿玖雙手捧起，而后又用力朝他揮手，“還有很多，都特別大，阿玖給您挑一顆最大的好不好？”

 裴延形微頓，幾息后繃不住笑了下。

這時，后傳來兩道蒼老聲音。

“哎呀，還是年輕夫婦黏糊，你瞧這恩勁兒，郎君的眼睛都快黏在娘子上啦。”

“你瞧瞧你，我又何曾沒有配合你的黏糊？”

 聽出對方是在說他，裴延耳廓生熱，不自在地別過眼去。

“郎君，讓您見笑了。”

老婦人掩笑，眼中滿是揶揄，“你們二位是新婚吧，老從前是說的，最有經驗了。”

的丈夫推推，“行啦行啦，年輕人面皮薄，你可別再說下去了。”

而后朝裴延作揖，“真是抱歉。”

“無礙。”

裴延回禮，后又頓了頓，沒有糾正兩位老者的說法。

老者有說有笑地攜手遠去，仔細看那老丈還不時手為老婦人擋住葉片間隙灑下的。

老婦人不滿的聲音遠遠的聽不太清，但裴延能聽出老婦人在笑，他久久駐足，若有所思。

“啊！”

 不遠傳來的尖。

裴延臉突變沖過去：“阿玖！”

 阿玖皺著眉抬起頭，腳腕痛得牙關直打，“主君……”

 “婢子不小心從樹上摔下：“是婢子逞能了，沒想到冬天的樹好。”

蘿卜頭也著急地飛上飛下，撲棱棱作響。

裴延下氅將阿玖裹起來，低頭查看的傷勢：“還能嗎？”

 “主君不可！”阿玖急得就要跳起來，“這是在外面，您當心著涼！我我我我不冷，沒事的。”

急得都不說謙語了。

裴延不贊同地睨，“我背你。”

啊？

 阿玖驚訝地合不攏。

比起主君要背，阿玖更在意的是，主君的可以嗎？

 “上來。”

裴延緒很淡時很有一副為人主君的氣勢，是讓人無法拒絕的。

阿玖老實地爬到裴延背上，雙手環住他脖頸，頭也順勢枕著。

雖然摔傷了，也不忘拍馬屁：“主君真好，主君好有力氣，主君的背好溫暖。”

“啾啾！”

 “啊差點把蘿卜頭忘了，來，到我手心來，我們 一起回家。”

裴延在空中把蘿卜頭截胡，隨手將一頭霧水的小鳥塞自己懷中，而后對阿玖道：“老實些，別。”

“我雖病著，卻不是弱到風吹就倒。”

走著走著，裴延忽然說。

阿玖一愣，暗道自己心思太淺，被主君瞧出來了。

“那，那……”阿玖拿份做說辭，“主君是主人，不好背婢的。”

“昨日不是還要做我的通房，現在又不認了？”

 阿玖抿抿，認真道：“婢子知道啊，可是對通房丫鬟來說主君仍舊是主人，不是夫婿，這還是很不一樣的。

主君，讓人家看到您背婢子，會不會不太好？要不您還是放婢子下來吧。”

半晌沒有聽到主君的聲音，主君也沒有放下來的意思。

阿玖兀自在背上琢磨。

忽然，把裴延的脖頸摟了些，一邊喊著“婢子不下去了，婢子要主君背”，一邊往裴延耳廓上親了一口。

“你——”

 裴延一時語塞，脖子和耳廓齊齊紅。

“噓，主君您瞧，別業后門站著一子，像不像大夫人邊的陳嬤嬤？您可背好婢子，別在陳嬤嬤面前餡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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