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嬸兒,我真是有急事要走了,我要送虞姐姐下山去。」
「哎,今日不趕巧,我也是有急事要做。」蔡嬸兒讓開路,咂咂,說道:「我呀,得了個難辦的活,淶水鎮有戶富得流油的戶,拜託我給他兒說。他兒今年二十有二,是個老姑娘了,不僅樣貌丑,子還有缺陷,沒人敢娶。
「我尋思著和咱們村陸雋倒是能湊一對,反正那姑娘的爹不嫌陸雋窮。」
盼夏支支吾吾地問:「蔡……蔡嬸兒,您,要給陸雋哥哥說」這話宛若晴天霹靂,陸雋哥哥是到了適婚的年紀,可蔡嬸兒介紹的人實在一言難盡。
「是啊,若陸雋的爹娘知道這件事,肯定要謝謝我呢,不然他家陸雋要打一輩子了。」蔡嬸兒起脯,翹著蘭花指,說道,「行了,你不是急著下山嗎改天我騰出空,再給你說門好親事。」
盼夏嚇得一溜煙地帶著虞雪憐走了,留蔡嬸兒一人納悶須臾,又挎著菜籃朝陸雋家的方向去了。
彼時,陸雋在溫習功課,下個月初九開始秋闈,要考三場。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秋闈,大抵是他年紀擺在這兒了,所以並不如其他考生一樣慌張急躁。
他抬首看窗外似火的霞,盼夏應該已經送虞穗下山了。
陸雋出在書卷底下的芍藥花帕,他原是想著把它還給虞穗,然一則沒機會,二則,既要還給,當初他為何收下呢。
「咚咚——」木門短促地響了幾聲,接著是蔡嬸兒道:「陸雋,你在家嗎我是你蔡嬸兒,聽說你病了,來給你送點菜吃。」
陸雋應道:「蔡嬸,我在家。」
蔡嬸兒興沖沖地開了門進屋,見陸雋背坐在書案前,氣勢人。
縱使膽大,不免發怵地哆嗦了一下,這陸雋霉運當頭了十來年,父母雙亡,街坊四鄰哪個不說沾了他的事晦氣。
倘不是那戶富商給了十兩白銀,省得招惹瘟神呢。若說這門親事,另給二十兩做酬金,想吃這塊,是要豁出去了。
「陸雋,在讀書吶」蔡嬸兒拎著菜籃湊過去,打了主意,先跟陸雋寒暄客套一頓,「這是我家老頭子昨兒去鎮上趕集,買了兩斤紅薯,一斤豌豆,一把小茴香。」
陸雋不為所,淡淡說道:「家中尚可吃的菜足夠我吃了,蔡嬸拿回去吧。」
這些年來他獨自生活,不在村里走,認得的人不多,蔡嬸算是一個。
花塢村大半的喜事是有蔡嬸摻和而,今日到他家,所為何事很好猜測。
蔡嬸兒心下腹誹,陸雋不是好搞定的男子。都說讀書人眼高於頂,即使給他說,他也未必領。
但那可是三十兩的白銀!抵得上說一年的親事了,咬碎牙也得把這銀子賺到手。
蔡嬸兒嘆息道:「好孩子,早年你爹娘親請我喝過酒席。你有所不知,我家那老頭子是個不爭氣的,整天窩在村頭曹二家賭博吃酒。我辛辛苦苦給人說賺點飽飯的錢,這兩年日子才過得下去了,我便記掛著你爹娘臨死囑託我,讓我能幫你留意著婚事,遇著好娘子說給你聽。」
陸雋微微側,做出認真聆聽的模樣。
蔡嬸兒以為陸雋有要說的意思。本是沒譜的,看陸雋的反應,若能打他,這三十兩銀子,妥妥地賺到手。
拿出往日的自信,中氣十足地說道:「蔡嬸兒不是拐彎抹角的人,這次來呢,是想幫你爹娘完夙願。俗話說得好,有緣千里一線牽,上個月有戶淶水鎮的老爺,他差人到咱們花塢村找我,求我給他閨說門親事。」
「蔡嬸不怕陸某把霉運傳給別人」陸雋向來不喜形於,蔡嬸圖一己私利搬出他爹娘說事,令他心生厭惡。
蔡嬸兒聽不懂好賴話,當是陸雋怕娘子不滿他的家世,於是苦口相勸道:「好孩子,你別憂慮啥霉運不霉運的,村里人就科打諢,說點不著邊際的糊塗話。咱不跟他們計較,你別放在心上。」
「我和你說的這戶人家的老爺,是個大善人。年年給寺廟捐善款香油錢,可惜他兒傷了容貌,子有點缺陷,至今是個黃花大閨呢!」
木椅刺啦一響,陸雋忽起,他生得高,坐著便和旁人站著持平,蔡嬸兒頓時矮他兩大截。
「蔡嬸,婚姻之事,陸某無福消。」陸雋神態冷漠,眉眼仿佛結了冰,不留面地說,「蔡嬸勿要白費口舌。」
蔡嬸兒的臉一陣青一陣紅,萬沒想到這陸雋是柿子,他不領就罷了,說的話的老臉往哪擱
「陸雋,虧得你是讀書人,也怪我被豬油蒙了心,來你家氣!好說歹說,你該敬我是個長輩的。」蔡嬸兒掐腰罵道:「今日你錯過了這門親事,你等著老了死在屋頭裡都沒人給你收,呸!」
陸雋笑問道:「蔡嬸,你兒子今年有十七了」
蔡嬸兒正罵得怒火中燒,陸雋提起兒子,瞬間皺眉瞥著陸雋,道:「你問這個作甚」
陸雋慢條斯理地說:「他日日在慈谿鎮的青樓點頭牌,蔡嬸可知你千方百計說賺來的錢去哪兒了」
「你……你扯淡!二虎他老實本分,他,他不會去那種地方鬼混!」蔡嬸兒叱喝道,「好啊,怪道是你讀書,原來這書全讀去青樓了,去青樓的人是你,憑啥污衊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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