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紅包先發過來，我要點兩家外賣。”

跟周卓又閑聊了幾句后，與他父母說了再見后，就掛掉了視頻。

見著兒子掛掉了電話，周母嘆了聲氣，“這孩子也可憐的，都出這事了，我不信媽不知道，都能冷到不問一句的。”

周父沒搞懂怎麼就聯想起了這個，“你這哪壺不開提哪壺，自打兩人離了婚，就再也沒有過聯系。從來沒看過孩子，現在置之不理，不也很正常嗎？估計聯系方式都難找到。”

周母瞪了眼他，“你懂什麼？”

不過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同為人，自然懂得人比男人更舍不得孩子。而做到了全然割舍孩子的人，一定是個狠角。

對自己都狠，就更大概率能過上想要的生活。

老許發達后，那個人都沒回來找過他，也算是有點底線。

也說不定有著更好的生活，誰知道呢？

說到底節日就是普通的一天，但周卓爸爸說那句以后時，的心就忽然沉下了。以后，到底是多久。

過去三年，都沒有回去。最后一次見到爸爸，是他過來看的。

他先去了國，順道來了趟這里。

一直以為他在北這沒有生意，不然這樣的順道可以多一些，當時隨口問了他，是談生意的嗎？

爸爸說算是吧，去見了律師。

就這麼一句，他也不再多說。生意上的事，他一向不怎麼跟講，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很開心爸爸能來找，接了機后就帶他去吃了飯，飯后在街上曬著太散步。他說，你小時候是我帶你溜達，現在你能帶我溜達了。

難得的相聚，卻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是他跟聊天。爸爸問，等你畢業了，想干什麼。

那時覺得還早著呢，也沒有想過，回答了說，總歸是要養活自己唄，難不還能啃老啊？

爸爸看著，說你倒是能認清現實，我可沒法給你啃老。不過能養活自己，就已經很厲害了。

說，你對我要求怎麼這麼低，至要求我賺個多萬一年吧。

爸爸卻是說，不要對自己要求這麼高，我剛畢業的時候，還一窮二白呢。年輕的時候窮才是常態，你要去做自己興趣的事。

說哦，我看國互聯網行業發展得好，工資還行，之前還想過，可以回國發展的。

他如以前一樣，不會直接否定，說了句，可以，在一個發展迅速的行業里，個人的長速度也會更快些。不過你在這讀的書，畢業了可以在這工作一段時間，下這里的就業形勢和工作氛圍。即使回國，海外工作經歷，也會是個加分項。而且，你順便可以拿個份。

點了頭，說有道理，而且我拿了份，可以幫你申請。雖然要等久，不過你退休時肯定差不多了。你過來，我給你養老。

爸爸笑了，說不用你給我養老，我只是老了，又不是沒有生存能力。至于真有那麼一天，連基本的生活質量都沒有時，我絕不拖累別人。與其毫無尊嚴地等待被管，倒不如自我了結。加拿大這不是都已經允許安樂死了嗎？

他輕松的口吻，卻是生了氣，悶著聲說不要，我就要給你養老。

說完就忍不住哭了，爸爸不是開玩笑，他就是這樣干脆的人。他將帶大，從來沒有要求有任何回報。連老了之后的生活，都設想好了，依舊是不需要。

爸爸拉著在街邊的座椅上坐下，幫了眼淚，說都多大了，怎麼還哭呢。我說的是事實，這是我們以后要面對的。

吸著鼻涕說你騙人，你就是不需要我。

怎麼可能呢，爸爸罵了瞎想什麼呢，我英語只會說個hello，thank you，其他一句都不會。以后來了這，不需要你，需要誰呢？就怕到時候你厭煩我是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老頭子了。

聽著爸爸故意別扭的英文口音，想笑，又憋住了，說誰教你的英文啊，這麼差。

他老實地解釋，俄語老師，老師也是現學英文現教的，也不能怪我英文差。

那次可能是爸爸不太忙，他在這呆了五天。

離開時，送他去了機場，這樣的相聚又離別已經有過很多次，心中依舊是酸。爸爸抱了，跟說，嘉茗，你要好好的。

許嘉茗一直過得好好的，直到現在，也能靠著爸爸之前打的錢，過著很不錯的生活。然而卻不知道他在哪。

什麼忙都幫不上，甚至這個假期，如此安穩地坐在沙發上，都不免覺得是以他為代價換來的。

蜷在沙發上，抱著自己，頭埋在了膝蓋上。不想哭，就是難一會。

這也是不想跟任何人講爸爸的原因，只要一提，就會被拖緒的沼澤里。知道不能這樣，但還是會控住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沙發上的手機忽然震了下，以為是周卓發來的紅包，一時也懶得搭理。

看著外邊的天漸黑時，心咒罵著冬時令簡直有病，才四點就天黑了。還沒干什麼，一天就結束了。

還是拿起了手機，果然是周卓發的微信紅包。雖然大多數消費都刷卡，但去大統華的時候還是能用微信支付花掉里面的錢。收下了紅包，隨手丟了個謝謝的表包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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