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深如空，抬眼看，就如被深淵籠罩，讓人不知歸。

    北方不似南方，南方的雪是可以淋的，可以臨其中的。北方的雪一旦下下來，那跟暴雨沒什麽區別，風刺骨的冷。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搶救的蘇檸上，沒人關注孟晚雲去了哪兒。

    行人匆匆，孟晚雲就穿著一件單薄的針織衫走在大街上，任由四周人拿異樣的眼打量著。

    有好心人以為孤苦無助，好意遞過來多餘的外套，卻都被孟晚雲無視，狠狠撞過去，踩著外套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著。

    “神經病！”好心沒得到好報的人不甘罵了句。

    “神經病”這三字不知道哪個字到了孟晚雲的神經，突然癲狂一笑：“對，我有病！應該是我才對！”

    引得周圍人投來警惕的目，紛紛繞開走。

    就在旁人琢磨著報警把這個疑似神經病的人抓起來免得危害社會的時候，孟晚雲突然了，神態正常地走到路邊，招手攔了輛出租車，甚至臉上還帶著笑，禮貌友好：“你好，去一趟湖山別院。”

    “我有點急事，您開快一點，我給小費。”

    司機看穿得單薄，本來暗含打量的目及到臉上和善的笑容，加上鈔能力的作用，那點異樣頓時消失不見，甚至還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好的，您坐好。”

    出租車一路馳騁，於半小時後抵達湖山別院。

    孟晚雲也兌現承諾，支付超過司機辛苦跑一天所賺的打賞小費，司機笑得都合不攏，說了句吉祥話：“祝您健康，萬事如意。”

    孟晚雲突然一笑：“會的，謝謝。”

    刑警大隊的人沒比孟晚雲早到多，進來時，蘇立安正在負隅頑抗。

    氣急敗壞的聲音吼得整棟別墅都能聽到：“你們沒有證據憑什麽抓我？”

    湖山北院是別墅區，越靠近金字塔上層，階級層次越是涇渭分明，蘇家的別墅是其中最小的一棟，也是最讓人瞧不起的一棟。

    因為這原本是開發商修來當贈品用的，反正也小，送出去還能討一個人，管它是養貓還是養狗。

    蘇立安卻不這樣覺得，他覺得這是他的一張名片，恨不得天天掛腦門上招搖過市。

    這會，見刑警大隊的人出示搜查令後就四在別墅采樣，所有有關案件的品都被裝進封袋裏準備帶走。

    見一群人在他的別墅裏搗，蘇立安氣得頭發都立了起來：“你們這是私闖民宅，我是有權起訴你們的！”

    為首來傳喚蘇立安的是小周，才從蘇檸那邊趕來，行的失敗讓他給蘇立安一點好臉都沒有。

    “公民有義務配合調查。”小周冷哼一聲：“更何況你現在還是個嫌疑犯，我沒拿手銬把你銬起來就不錯了。”

    蘇立安瞪大雙眼：“嫌犯，我怎麽嫌犯了？”

    小周不屑看他一眼，不惜送自己兒上死路的能是什麽好玩意：“你和宋濱勾結意圖殺人的事，這麽快就忘了？”

    小周示意下他的手機，上麵是他和宋濱的聊天記錄，隻是備注上顯示的是“原大公子”，“證據就擺在那兒呢。”

    蘇立安瞪大雙眼，“怎麽可能呢？不可能！”

    “我明明是和原也在聯係！”

    小周：“這可由不得你說了算。”說完他囑咐其他人：“都查仔細了，一頭發都不要放過，萬一是他給兇手提供刀的呢。”

    蘇立安一聽就傻了，張口想為自己辯解，他本沒幹什麽違法紀的事，但小周轉就走，一點不帶理他的。

    蘇立安被兩個強力壯的刑警看著，彈不得又百口莫辯，直到看見孟晚雲出現才像抓住救命稻草，激得站起來，下一秒又被強按回去。

    蘇立安隻好向孟晚雲呼救：“晚雲你告訴他們，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什麽也沒幹呀！”

    “我知道這幾天跟你吵架是我不對，我錯了，但我每天做些什麽你都是知道的，你可千萬要幫我證明清白！！！！”

    小周看孟晚雲略狼狽地回來，猜可能是剛從醫院打擊回來，雖然不忍心，但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他示意了下旁邊的實習生：“帶孟晚雲回去做一下筆錄。”

    刑警大隊一半的人被安排跟路遲緒去了法國，剩下一半分三波，一波在宋濱劫持蘇檸的酒樓忙，一波去了原家傳喚原也，再有一波就是這兒，導致人手完全不夠，實習生都當牛使。

    蘇立安那邊還在著急地呼喚孟晚雲，“晚雲你可千萬要幫我證明清白，我是冤枉的，子逸不能沒有爸爸！”

    千呼萬喚，孟晚雲終於有了反應，朝蘇立安走來，衝他一笑：“我怎麽可能不幫你呢。”

    小周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噗嗤——”

    利刃刺的聲音在這雪夜裏被放地無限大。

    同時想起的還有孟晚雲幾近癲狂的笑聲：“我怎麽可能不幫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我送你下地獄哈哈哈哈哈哈……”

    -

    基本生命征搶救回來後，蘇檸被送進神經科ICU病房，骨科、皮科，染科等多科會診。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病人潛意識昏迷，中度腦震，全多組織挫傷，多骨折。

    萬幸的是，生命征還算平穩，沒有往下掉的趨勢，不幸的是連續強烈的磕，顱腦有塊，醒來後會造腦部一定功能的影響，這得等蘇檸醒來後才能評估。

    當然也不排除最嚴重的可能，蘇檸這一輩子都不會醒過來。

    路母已經泣不聲，抓住神經科主任的手：“不管怎樣，求您一定盡最大努力救救我孩子。”

    “求求您……”

    路父攬住快倒下的，也用懇求的目看向神主任：“麻煩您了。”

    主任：“我會盡全力的，您兒媳的況不是特別重，為植人的可能是很小的，這段時間你們多探陪說說話，病人的求生意識很重要。”

    路父路母連連點頭，今晚就打算留守醫院，免得醫生要找的時候沒人。

    這一熬就是一宿，蘇檸在ICU裏有護士照料，用不上兩人，隻能在外麵眼地盯著。

    天剛亮，張媽就從家裏送來熱湯和早餐：“先生，夫人，你們回去休息一下吧，咱不能把給拖垮了，還得留著力氣照顧檸檸呢。”

    路父盛了碗熱湯給路母，住院部開了空調，倒不是很冷，但終究是熬了一宿，需要緩一緩。

    湯的霧氣熏著眼眶，淡淡中藥味傳來，路母不又了眼眶，啞著聲問道：“遲緒是不是今天的航班？”

    張媽答道：“是，但估計得晚上才能到了。”

    昨天才飛過去，今天飛回來，怎麽著也得是下午晚上去了。

    張媽繼續勸道：“你們回去休息休息，下午探視的時候再過來，多陪檸檸說說話。”

    他們已經是檸檸最後的後盾，怎麽著也不能倒了，路父按了按路母肩膀，示意聽話。

    路父：“等醫生查完房了我們再回去。”

    查房的況和昨晚上下的診斷結果沒什麽區別，蘇檸的病平穩，但也不見醒。

    路母隔著玻璃仔細看過之後才跟著路父回家。

    ICU的探視時間是下午四點半，期間張媽一直在外守著。

    下午四時的時候，就已經有大批家屬門口排隊守著等進去探，路父路母也在其中。

    與此同時的某國際機場。

    路家的司機吳叔在出站口候著，大屏顯示從法國飛過來的航班提前一小時落地，不稍片刻，頎長高大的影就出現在出站口，一黑大，清俊拔，狹長的眸卻像是寒冬的夜空，涼浸浸的，帶著一冷意，讓人而卻步。

    吳叔迎上去，看得出路遲緒這會不是很想說話，沉默地跟著後。

    路遲緒顧不上平日的風範，步伐邁得很大，把吳叔遠遠甩在後。

    吳叔隻能小跑跟上，出機場後，見路遲緒徑直去拉駕駛位的車門，吳叔急忙上去攔住他，語氣擔心：“遲緒，你上還有傷。”

    原也等不及，路遲緒才下飛機出機場就遭到了埋伏。

    這次，原也是鐵了心要把路遲緒死異鄉，也仗著是國外，膽子大得不行，一幫人在大馬路上就起了手，好在周隊和楊書都有準備，還有當地警方的配合，當即就把一堆人控製起來。

    原也能攻，他自然就有防的本事，但在打鬥中不可避免了傷，右邊肩膀被人襲狠狠刺了一刀，本來安排了去醫院理，但接到國的電話，路遲緒什麽也顧不上，直接掉頭回機場，定了最近返國的機票。

    連傷都是在飛機上機組人員幫忙簡單理的。

    這會被吳叔攔著，他氣勢更冷，沒什麽看著吳叔，長達十小時的航班，連續的周轉，路遲緒眼眶中滿是紅，一開口，嗓音沙啞，持續繃的神經仿佛接近崩斷之勢，“吳叔，您讓開。”

    他這副模樣，吳叔哪還忍心攔，坐上副駕駛，隻叮囑一句：“檸檸還在醫院等著你。”

    因為有蘇檸等著，所以路遲緒不能肆意妄為，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聽到這個他日思夜想的名字，路遲緒握住方向盤的手了，迅速點火，掛檔，啟車輛，卡著機場最高限速衝了出去。

    作為公子哥的一員，路遲緒其實也是浪的，飆車，撲克，也曾被有心的合作商安排至地下娛樂……隻會比別人更。

    但他不屑。

    他不是偉人，做不到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改變反抗這些規則，世間萬對立統一，有明就有暗，他能做到的就是守好底線，走好自己腳下該走的路。

    然……

    “吳叔。”

    吳叔在快速後退的風景中默默抓住頭頂的把手，防止路遲緒一個飄移把他甩出心髒病，人老還是要惜命。

    路遲緒突然他，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急忙應一聲：“……哎！”

    路遲緒問：“蘇立安被關進拘留所了？”

    吳叔：“還沒，孟晚雲刺的那刀不深，又被攔得及時，蘇立安沒什麽大礙，目前在醫院住院，等病穩定後才會轉到拘留所。”

    路遲緒：“找人關照一下。”

    吳叔愣了下，然後應道：“好，我安排。”

    他以前就是路父的司機，也幫路父理過一些暗麵上的事，路遲緒接手明築集團後他才漸漸退出，這會重舊業，莫名有種一把老骨頭又哢哢作響的興。

    敢把主意打在夫人頭上，蘇立安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一路狂飆至醫院。

    兩個小時的車程，路遲緒生生短到一個小時，趕到ICU門口時恰好是五點，半個小時的探視結束，護士正在趕人。

    “好了，今天的探視結束了，家屬們都出去，不要打擾病人的休息。”

    催促再三，路父路母依依不舍地出去。

    確認沒有家屬後，護士摁下按鈕，沉重大門緩緩關上。

    突然，門框邊出現一隻指節還帶著痂的手，是路遲緒在法國的傷，沒來得及理。

    護士嚇了一跳，急忙摁下急製，語氣也不太好：“你手不想要了？！”

    路父路母也被突然出現的路遲緒嚇到，尤其是大裏麵白襯衫上還殘留著跡，空氣中除了消毒水味還彌漫著一腥氣，是剛才路遲緒跑上來時，右邊肩膀的傷口裂開了。

    路遲緒眸沉黑執拗地盯著麵前的護士：“你好，我能進去探視一下嗎？”

    ICU的護士那都是能一打十的，麵對路遲緒本不怵，直接道：“探視時間已經結束了……”

    就在這時，路母上前去對護士道：“護士妹妹，裏麵的是我兒媳，我兒子知道後急忙從外地趕回來，路上還出了點意外，這才急忙趕到，你就讓他進去看一眼，就一眼可以嗎？”

    說著，路母紅了眼睛。

    護士看了看路遲緒略有些狼狽的模樣，猶豫了下，請示過護理組長後，答應了。

    “門口有鞋套，頭套，戴上後找我給你消毒。”

    路遲緒幾下套上，走到護士麵前出雙手。

    他手上有傷，消毒用的是酒噴霧，護士遲疑了下。

    路遲緒目早就被窗邊躺著的人吸引過去全部的目，嚨發得厲害，險些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沒事，噴吧。”

    護士連噴了幾下，確定沒問題後才放路遲緒進去：“你隻有十分鍾的時間。”

    路遲緒幾步走到床邊。

    蘇檸上著呼吸機，窗外雪反的進來，在臉上鍍了層。躺在那裏，恬靜安詳，隻有旁邊的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聲響。

    隨意搭在床邊的手上也夾著氧儀，路遲緒出手想一，簡單的作卻像是用了萬般力氣。

    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攥著他的心髒，扼住了呼吸。

    他……是不是被拋下了？

    到溫熱皮的一剎那，路遲緒略垂著眼，接著，潔白的被褥上暈開一滴接一滴的痕跡。

    ——

    作話一下：醫院ICU的病人大多是病嚴重，比較危險的病人，搬進ICU主要是為了及時方便的搶救，閻王要你三更死，也能給你拖到五更。

    醫院注重無菌觀念，ICU病人免疫力雖然差，但也沒到都不能的地步，戴好鞋套頭套做好消毒穿常服也能進的。

    平時醫護還有負責垃圾清理的保潔阿姨都是隨時進出的，不可能帶不進去細菌，經常還會開窗通風。

    不是非得裹得嚴嚴實實才能進，那每天探視一次，醫院會造很多不必要的損失。

    裹得嚴嚴實實的那是有傳染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