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宗寶睜大眼睛,不錯眼的盯著陳宗辭,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這些話,他其實一句都不該說,就算真的要說,也不能這樣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說出來,總是要保留一些。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陳宗辭,聽到自己母親說這樣的話,別說原諒,也許這一輩子都會恨。
被自己親生母親背刺和傷害,是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治愈的傷痛,到死的那一天,都不可能釋懷。
這種痛,會伴隨著你一輩子。
然而,這一番話下去,陳宗辭的神卻沒有任何變化,眼神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仿佛這些話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陳宗寶可以理解他憤怒,理解他憎恨,卻無法理解他為什麼可以無于衷。
不悲不喜,不怒不怨。
陳宗寶:“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陳宗辭:“我為什麼會不相信你說的話?”
陳宗寶不可置信,“你不生氣嗎?”
陳宗辭說:“如果你跟我說這些,只是為了看我是什麼反應,就不用再浪費口舌。就算你不說,我都能猜到最后會跟你說些什麼。”
陳宗寶恍惚了一下,失去了最后爭取的力氣。
很明顯,不管怎麼樣,陳宗辭都不會出來幫高盈君挽尊。
陳宗辭:“說點有用的信息。”
陳宗寶眼神黯淡下去,沉默了一會,說:“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一點都沒有嗎?”
陳宗辭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沒有。”
陳宗辭:“但你可以為你自己爭取。”
陳宗寶無力的笑了下,“我要爭取什麼?我爭取了,你會愿意給嗎?”
“你不爭取,怎麼知道我不愿意?出生不能選擇,但想要為什麼樣的人,以后要過什麼樣的人生,是可以選的。”
陳宗寶并沒有半點波。
陳宗辭:“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高盈君的關系,就故意打你,讓你的生活變得潦倒。你依然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來挑戰我的位置。這也算是在全的愿,你這樣孝順,必然不會違背的心意。”
最后的這句話,讓陳宗寶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抬眸朝著他看了一眼。
他眉頭微的了,臉也有些變化,他用力抿了下,低聲說:“我沒這樣想。”
他畢竟年紀還小,有些事,即便想要藏,但是在陳宗辭的面前,他的那些心思,仍是一覽無。
從他用苦計開始,陳宗辭就已經明白他真正的用意。
他現在把高盈君那些話,對著他和盤托出,看似真誠,實際上他只是想以此,一步一步的獲得陳宗辭的信任。
最終,陳宗寶一定是會對他俯首稱臣,然后在他邊臥心藏膽。
若真有機會,他一定會按照高盈君的愿,踩著陳宗辭上位。
高盈君為了他,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陳宗寶就算心里并不愿意這樣做,也不得不從現在開始蟄伏起來。
陳宗辭往前一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說:“你要是真的想要獲取我的信任,幫我把陳靖誠余下的勢力全部一網打盡,由你親手了結。你要是能做到,你可以擁有比現在更多的資源,往后你會為我邊的第一幫手。”
“這是我給你唯一的機會,你好好想一想,是要抓住,還是要放棄。”
說完,他稍稍用力,了陳宗寶的肩膀。
轉出去跟殯儀館的人涉,商量之后的事。
陳宗寶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之后,他進了太平間,站在高盈君的前。
頭低的很低,肩膀不停的聳著,發出細微的啜泣聲。
寂靜冷的太平間里,那哭聲顯得格外瘆人。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人走了進來。
陳宗寶聽到聲音,立刻收住了哭聲,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默默的掉眼淚,那人走到他的后,一邊做事一邊低聲說:“按照他說的做。你不需要擔心,我們會幫你。”
“你要知道。一個人滅亡之前,一定非常高傲。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自以為沒有人能夠對付得了他。”
;陳宗寶的目落在高盈君的臉上,此時此刻,他的腦袋里沒有其他想法,滿腦子只有高盈君臨死之前,那麼用力的握著他的手,那雙眼睛睜得格外大,眼里流著不舍,不甘,還有擔憂。
最后已經說不出話,可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到最后,仍是對他抱有最大的期,為了同他見一面,為了跟他說這些話,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不過要在神病院那樣活著,還不如就這樣死去。
這也是高盈君的原話。
還說:“我在神病院飽折磨,我沒有病,也會被他們折磨出病來。我對陳宗辭做的那些事,他不可能會原諒我,他只會用最狠的方式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就像現在這樣,所以你不必怨恨別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已經這樣了,我的存在只會拖你的后,倒不如就這樣干干凈凈的死去,你還能利用我的死,來得到他的信任。”
“一定要得到他的信任,一定要。不管最后你能不能取而代之,若是能得到他的信任,起碼你還可以順順利利的念完書,等畢業之后,你可以進華瑞。就算從低做起也沒事,你還年輕,一步步來,打實基礎。我相信你一定比陳宗辭要優秀,要相信自己,不要膽怯。我會在天上保佑你一切順利的。”
在斷氣前的最后一句話,便是:“我一定會保佑你的,一定會讓你功的……”
到了這個地步,陳宗寶又怎麼能違背的心愿,就算最后一敗涂地,什麼都沒有。他都必須要去試一試。
陳宗寶深吸一口氣,掉臉上的眼淚,輕點了下頭。
二十分鐘后,陳宗寶平復了心緒,找到陳宗辭,道:“我要抓住這個機會。”
陳宗辭點頭,“好。跟我過來。”
說著,他領著陳宗寶走到旁邊的辦公室,里面坐著兩位警察。
陳宗辭介紹了一下,說:“現在你可以跟劉警代你知道的事了。”
陳宗寶愣了愣,側頭看著陳宗辭,不知道他這是什麼用意。
陳宗辭道:“配合警方。”
隨后,陳宗辭就退出了辦公室。
陳宗寶最后接了尸檢的建議,他跟著一起去了警局,陳宗辭則回了一趟東林莊,吃了一口早餐。
他到的時候,時間正正好。
周稚京幫董珍一起弄了早餐,今天比較簡單,就包子和白粥。
周稚京跟董珍提一下,高盈君的事。
吃飯的時候,董珍寬了他兩句,“有什麼我幫得上的盡管說。雖說,你們母子關系可能不好,但不管怎麼樣,你的孝道還是要做足,可以沒有母親的樣子,但咱們可別學,你還是要把當兒子的責任做到位。這樣,無論怎麼樣,都沒有理由來責怪你,埋怨你。”
“也杜絕了別人來說你的閑話。當然了,你可能覺得沒所謂,但是你現在的份不一樣,太多人看著你,這里頭一定有見不得你好的人。咱們還是要做的面一些。再者,你們也快要當父母了,以德報怨,就當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陳宗辭點點頭,“我會的。”
董珍手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比京京懂事多了。當初,你帶著來這里,給我敬茶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靠得住的。你一定會對京京好。”
那場婚禮若真的只是演戲,就完全沒有必要在東林莊搞那麼一出。
這個母親也無足輕重,換個人本就不會把這個母親當一回事。
周稚京嘖嘖了兩聲,說:“你當時可沒跟我說過這話。”
董珍笑了笑,“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看到的只是我看到的,至于你怎麼想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因為我的話,而影響到你自己的判斷。我這個媽媽沒有能力,保護不了你,我自然不會輕易給你任何建議。”
“這一路都是你自己走過來的,你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陳宗辭給董珍夾了個包子,說:“媽,京京最聽你的話,你以后私下里在面前多夸夸我,讓再多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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