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韌被抬進了道士所住的房間，袁鹿沒跟著進去，就坐在外面院子的石椅上，盛驍在裡面幫忙。

這道士還有點醫，下江韌服後，解了他上的綁帶，肩上的傷口發炎嚴重，而此時江韌渾滾燙，估計發了高燒，支援不住就倒下了。

剛兩人流的時候，就覺出他有些異常，面難看，也很白。

道士：“這傷得清理一下。”

盛驍說：“那您先幫忙理一下。”

道士瞧了他一眼，應聲後，就去吩咐小和尚準備東西。

盛驍回頭朝外看了眼，能看到袁鹿的影，背對著這邊，坐在椅子上。他心裡鬱氣難消，瞥了眼床上的江韌，跟道士說了一聲，便抬步走出去。

他走到後，靠近便瞧見抬手淚的作，腳步停了停。

袁鹿有意識的回頭，正好就對上了他的目，眼角帶著淚漬，很快又轉了回去，咳了一聲，站起來，說：“他是什麼況？”

“你很關心麼？”他的語氣冷冰冰，邦邦。

袁鹿垂著眼，“我只是問一下，怕他死了，到時候景菲又要怪到我上。”

“他要是那麼容易死，現在就不會站在你跟前。”

他說話有點衝，是著火氣的，並不是很冷靜。

袁鹿看了他一眼，抿著沒說話。

就這麼互相對視了一陣，袁鹿先轉開視線。

盛驍有話想說，但最終一句話沒說就走開了，他去了前面菸。

袁鹿能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垂了頭，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看房間裡忙活的道士，本來還想問問他，現在覺得似乎也沒什麼必要。

誰也不能給答案。

想走，道士眼尖瞧見，“姑娘。”

停下。

“你這就要走啊？”

“他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等他醒了，自己就能走。我跟他不是太，我還有事兒，得下山了。我相信這裡的菩薩靈驗，他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道士笑了笑，“以為你想問事兒。”

袁鹿：“本來是想問，但其實問了也不能改變什麼，就不問了。就不讓你洩天機，潦倒一生了。”

道士哈哈笑起來，虛指了一下，說：“瞧你面相是有福之人，是的命，越老越有福分，安心吧。”

雖說這話只能信一半，甚至一半都沒有，但聽到他這樣說，袁鹿還是高興的，“我昨個聽你跟好幾個人都這麼說的。”

“有些話不過是為了安困境中嚐盡疾苦的人，給他們一點兒希。而你，並不需要這樣的希，即便我說了這一番話，你也未必心裡覺得多開心，因為你本就不愁吃喝，不會為錢發愁。”

袁鹿笑而不語。

“小姑娘憂思過重，不是好事兒。世間安得雙全法……”

袁鹿接了話，“不負如來不負卿。”

道士笑了笑，沒再多言，不知道他是不是看了的心思，看來這道士確實有兩把刷子，轉頭，便瞧見站在拱門邊上的盛驍。

走過去，“我們走吧。”

兩人默默無聲的出了山門，回到旅店，袁鹿拿手機，還有換下來的服。

房的氣很低，盛驍靠在門邊站著，手裡握著打火機，眼睛盯著，一句話也不說。

袁鹿把東西整理妥當，說：“伯母好，沒說什麼特別難聽的話，也沒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兒，就是給我講了一些道理。然後我在這裡好好的想明白。”

“你現在想明白了？”

聳肩，“沒有。我實在沒那麼多時間，留在這裡想，我還要工作，要賺錢，還要幫阮子銘的忙。我不應該在這裡浪費時間，想一些我本就想不通，也解決不了的事兒。除非我看破紅塵，但顯然不可能，我還沒有這個覺悟。”

“所以呢？”

袁鹿看著他，“所以我準備不管，做我自己的事兒，我只能掌控我自己，掌控不了別人。反正我也管不了，更沒有那個能力去左右任何人。”

盛驍：“你好像還沒有說到重點。”

袁鹿：“什麼重點？”

他氣極反笑。

袁鹿：“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我來這一趟很多餘。”

“你不來也沒關係，我沒給你打電話，我就是想自己安靜的想一想，你在邊，我反倒想不清楚。”

還未完，盛驍扭頭就走。

還未到門口，就聽到袁鹿說話，“你這樣走掉的意思是什麼？”

“你想我什麼意思？”兩人隔著一扇房門，盛驍的聲音從腹腔傳出來，渾厚有力，帶著怒氣。

“你是氣在這裡看到我跟江韌，還是獨獨氣我？”

他默了幾秒，回到房門口，與對視，“我還不至於那麼沒腦子，看到你跟江韌還會以為你們有什麼。當然，你對江韌沒什麼，但不排除他對你有什麼。就這麼個地方，他能第一時間趕過來，實屬是用盡了心思。至於你，我也沒什麼好生氣，我只氣我自己，不應該放下工作，連夜趕來，專程過來打擾你，就應該讓你在這裡好好的想清楚，想明白。然後再打個電話通知我一聲。”他哼笑一聲，“是我對你太好，讓你覺得我是一個你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我原以為你都已經想好了，現在看來，也不過說說而已。”

袁鹿垂在側的手下意識的握了拳，表凝重萬分，盯著他的眼睛，似是在做準備，準備著接他接下去要說的話。

的眼睛其實有點重，眼眶泛紅，人也憔悴，臉發白沒有，狀態並不好。

咬著，等著他往下說。

盛驍心裡燒著的火，在如此注視下，一點點變小，可他並不願就這樣妥協，他別開頭，嗤笑一聲後，說：“你怎麼樣就怎麼樣。”

說完就走。

袁鹿聽到關門聲，心口焉的一沉，一陣陣的泛酸。

吸了吸鼻子，坐了下來，微微仰頭，眼珠子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控住眼淚。

努力平復心，拿出手機，給盛驍發了個資訊，【等你生完氣再聊。】

有點累，也有點生氣，不過難更多。著外面，慢慢調整心態。

片刻後，拿了袋子把服裝進去，然後拿了床頭的充電，這是問前臺借的。

剛一開門，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手裡的東西都被撞掉了。

袁鹿沒，也沒有說話，嚨似是被棉花堵住，發不出聲。他上有濃重的煙味，他很有這樣的時候。

剛才哭過了，這會不想再哭，吞下裡的苦，下滿腹的委屈，說：“你了多煙？好臭。”

的聲線微，語氣平平，就想平日裡說話那樣。

他沒有鬆開，抱著說：“沒多，事太多，提神而已。”

“不是走了麼？”

“怕你哭死。”

“那幸好你沒走，不然這座山，都要被我哭塌掉了。”

盛驍微微鬆了口氣，側頭在額上親了親，緩和了語氣，問：“我媽都跟你說了什麼？”

“無所謂說什麼，我告訴你了，也不能怎麼樣。你要真想知道，就去問，免得出自我，到時候覺得我添油加醋，影響了你們母子的關係。”

“以後他們的事兒，你可以都不要管麼？”

袁鹿笑了笑，“我剛才不是說了，我以後只管我自己的事兒，其他人我沒有能力去管，也管不了。但如果誰要拿我做文章，或者有人要拿我的親人來要挾我，並對們做出過分的事兒，那我也不會管那人是誰，不管我有沒有能力對抗，我都會拼盡全力去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

“我不會要你站隊，所以也希你不要我選擇。我以後不會因為這些事兒跟你吵架，以後我們之間也不要再提這個事兒，就各做各的吧。”能夠想到的方法也就是這樣。

這事兒，不管是，還是盛驍都是沒法解決的。

總不能因為，跟親人決裂，老死不相往來。這樣的，也走不到最後，真的決裂了，心裡一定會有隔閡，天長日久，總有一天是要出問題的。

兩人一道走出旅店的時候，正好上回來的江韌，他一隻手扶著肩膀，臉蒼白，抬眼看到他們，停了一瞬，了個淺淺的微笑，輕點了下頭，算作是打招呼。

盛驍：“不通知人上來接你？”

他搖頭，“不礙事，等我談妥我媽超度的事兒就走。”

“好，那我們先走了。”

江韌低頭，往一側退了一步，“再見。”

盛驍一隻手拉著袁鹿，另一隻手替拿著東西，三人而過。

江韌走到旅店門口，停下來，回過頭看向並肩而行的他們，肩頭的傷口發疼，他渾發寒，咳了兩聲，便收回視線進去了。

他回到房間，休息了一會，一隻手在眼睛上。

想著袁鹿跪在團上拜菩薩的樣子，並不是很認真，心事重重的。倒在上的那一瞬間，他還有些意識，聞到上的氣息，大概是寺廟裡待久了，上都是檀香的味道。

聽到驚慌的他的名字。

可惜太短暫，他沒撐住，就掉進漩渦裡。

不過有這短短的一瞬，對現在的他來說，也足夠了。角微微揚起，連上的不適，都顯得微不足道。

……

下山後，袁鹿直接回了舞蹈學院，在大門口有個人候著。

是個看起來十分乾練的人，見著他們的車子，便主走過來。

“盛總。”

盛驍對袁鹿說：“這是孫瓏，以後就跟著你幫你做事，也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孫瓏朝著袁鹿微微一笑。

看起來年紀比袁鹿大一些，比較持重。

盛驍給找的人自然是不會錯，“能文能武？”

“差不多吧。”

“好。”

孫瓏是帶著行李的，盛驍還有別的事兒要做，袁鹿帶著孫瓏先去宿舍，問了宿管阿姨要了一套被鋪，孫瓏做事很利索，本來想住隔壁，袁鹿想著一個人住有點怕，就讓住一塊，中間隔一床。

在做事的時候，袁鹿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

原本就在盛驍手底下做事兒的，算是拔尖那一類。

未婚，如今是三十一歲，沒有男朋友。

爸爸是武指導，所以從小跟著爸學武，功夫還不錯。

會耍刀槍劍。

袁鹿：“那你是不是還兼職保鏢啊？”

“那到沒有，我們分工都明確的。”孫瓏鋪好以後，說：“練武可以強健，你要是想學習，我可以教你。平日裡真遇上個流氓，也可以防。像你這樣的長相，最容易遇到流氓。”

“好啊。”

“以後你工作上的事兒，可以給我。”說著，從包裡拿了簡歷出來，遞給袁鹿，“照道理我是盛總這邊的人，但我以後要給你做事，為了讓你安心，我昨晚做了簡歷，讓你多瞭解一點。”

袁鹿隨意的翻了下，盛驍那邊過來的，履歷一定是拔尖的，從畢業學院，到工作經歷，都是極優秀的人才。

安頓妥當，袁鹿就帶著去了一趟辦公室，跟的人做了一下簡單的介紹。

孫瓏擔任的特助。

……

三天後的正午，梁雲月約了公司副總吃飯。

到了餐廳，瞧見包間的人，到不是特別意外，“你要找我吃飯，可以另外約，哪兒需要這樣做。”進去，拉開椅子坐下，將手袋放在一側。

盛驍靠著椅背，手拿了茶壺，倒了一杯，放在旋轉盤上，轉到面前，“怕你不肯見。”

“你終究是我的兒子，就算你往我心坎上扎刀子，淌著，我也還是會原諒你。因為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耗費心養大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