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一口否決：“決計不行。非但是，張家任何一人，近日都不得宮。”

王岳皺眉道：“可若是如此，只怕娘娘那邊，還有太子……”

弘治帝聞言又是一聲長嘆：“這樣，你出宮去尋楊氏，讓做幾份太子喜歡的點心帶進來。”

第54章 萬事令人心骨寒

萬箭穿心，不過如此。

坤寧宮中， 張皇后正倚在塌上生悶氣。秋華在一旁絮絮叨叨地相勸，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二位主子再鬧下去， 誰都好過不了。聲道：“娘娘， 您是沒看到太子的樣子，臉都瘦了一圈， 一聽說您又不見他，眼淚都要出來了……”

張皇后呸了一口：“你再滿跑馬，本宮就撕了你的。自他小兒起，本宮就沒見過他淌過淚！”

秋華道：“奴婢沒有撒謊，再說了， 殿下他時……”

一語未盡，就像想起什麼似得， 急急掩住口，目驚惶之。張皇后此刻也回過神來，心中熾烈的憤怒到達頂點時，反而化作了極致的寂靜和冰冷。周的空氣仿佛都有了重量，化作黏稠凝滯的膠水。秋華待在側，只覺彈不得，抑窒息， 上的每一寸都仿佛著千斤重擔，就連里也冒出了點點咸味。

有心想開口請罪， 又想跪下求饒，可卻覺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的。半晌，張皇后方輕聲道：“是了， 他時， 本宮從未親自照顧他， 又怎知他以前是如何。我這個母親，只怕在他心中，還不如你們這些奴才，所以他才這麼對我。”

這句話如倒駱駝的最后一稻草，一下讓秋華的膝蓋重重砸倒在地上，急急道：“不是的，不是的，娘娘，濃于水，生母之恩大過天。殿下是您上掉下來的一塊。那些伺候他的，只是奴才罷了，全似地上的泥一般，怎能越過您去？”

“是嗎？”張皇后扯了扯角，忽而發道，“那那天是怎麼回事？太子好大的威風吶，讓你們按住本宮，當著他所有舅舅的面一個個地將他們的近侍拖出去毒打。他這不是在打人，是在打臉，是把我們張家的臉放到地上踩！”

連一國之后都不明白自己惹了多大的事，更何況邊的小宮。秋華急得滿頭大汗道：“殿下、殿下興許是知錯了，他日日求見，說不定就是為了向您認錯，讓老夫人回來呢？”

張皇后眼前一亮：“你說的是真的？”

秋華見有戲，忙道：“奴婢看，殿下就是怎麼個意思。”

張皇后想了想又覺不對：“他若真有心服，為何不先將我娘接回來？”

秋華絞盡腦：“殿下、殿下，或許是與您賭氣呢，他這般誠心，您卻連見一面都不肯，以至他心中郁郁，亦不肯退一步了。”

張皇后聞言緘默不語，秋華眼見有門：“娘娘，您這般擰下去有甚好呢，婦人出嫁從夫，老來從子。您的福氣還是得靠著殿下，張家的福氣同樣也是如此。您是做母親的，怎能同小兒一般見識，既然殿下如此有誠心，您何不就順著他的梯子下去呢？”

張皇后默了默方道：“那好吧，明日他再來，就讓他進來吧。”

秋華急道：“我的好娘娘，何必要等明日呢，今兒個，您就不能召他來用晚膳嗎？他這些天瘦削了不，想來夜間也未安眠。您早些同他和解，也讓他能睡個好覺吶。”

張皇后一聽也有些心疼：“他真個如此了？”

秋華信誓旦旦道：“千真萬確！聽說，今日中午回去，是一口東西都沒吃，連陛下去勸也無用。”

張皇后柳眉蹙起：“胡鬧，若是壞了，可怎的是好？”

下令道：“讓尚膳監再送一些好克化的去。務必勸太子吃下。”

秋華領命退下，而張皇后一晌午在塌上輾轉反側，是沒有睡著。誰知，一個時辰后，秋華又為難道：“娘娘，殿下還是不肯用膳。”

張皇后猛然起：“真是命里該遇著這個討債鬼。扶本宮起來，我們親去看看他。”

秋華喜出外，一面替張皇后更，一面打趣道：“您早這般多好，到底是誰的兒子誰心疼。”

張皇后啐了一口：“這還用你說？”

們匆匆收拾好，又帶上了幾點心。可當皇后的鑾駕到了端本宮前時，前來迎的大太監卻面驚駭之。張皇后狐疑道：“你怎麼這幅模樣，殿下呢？”

丘聚垂頭道：“您哪兒的話，奴才只是見您來，殿下剛剛睡了。”

張皇后柳眉深蹙，疑心生暗鬼，以為丘聚是在指責為母不關心孩子。冷冷道：“若非祖制，又哪里用得著你們這些廢！走吧，還不前面帶路。”

丘聚聞言，額頭的汗沁出的更多了。張皇后心下愈發覺得不對勁，索推開這個太監，自己快步走了進去。而在闖室的一剎那，正好看到了朱厚照淚眼婆娑地拿著荷花的景。這種小點心，已經五六年未在宮里出現過，自將那個善做此的楊娘趕出宮去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敢做這種點心。

只覺心頭一烈火涌上頭頂，燒得腦中一片空白，雙目發紅。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把從他手里將這個小小的、花苞狀的點心奪過來，當著他的了末。就這樣，還不愿罷休，看到了桌上的食盒，將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擲到地上全部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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