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微微懊惱著，小聲道，“怎麼人傳進了老師的耳朵里。”

那日祁宥散盡氣運，萬生靈都沐浴在汪洋的靈氣之下，在深冬時節展現出春和景明的氣象來，天下百姓驚奇萬分，覺得是上天在預示著什麼。

新帝便順水推舟，將丞相重病初愈的消息放了出去，百姓大喜，那幾日的蘭若寺是門檻都快被踏破，全是上香祈愿的民眾。

“如此，老師以相的份回朝，議論之聲也會小上許多。后面的學，也可以慢慢提上日程了，還有諸多改革……”

崔錦之安靜地聽著年帝王的規劃與謀略，心臟滿滿脹脹，麻地泛著意。

天空之中突然洋洋灑灑地落下雪來，如飄散的梨花，細霰彌漫，很快將大地籠上一層的清霜。

他們駐足仰頭，向朦朧的雪，天幕之下流著安然寂靜的意味。

“去歲除夕，我曾向漫天神佛許過一個愿。”年眸溫潤，低下頭，瞳孔深倒映著一人影。

“歲歲年年，長似今宵，只愿共看余生雪。”

寒冽冷峻的面容，如春風拂過，消融去凝結多年的冰面，平添了幾分瀲滟的溫。

大雪簌簌紛揚，很快便落滿了二人的肩頭，他隔著雪影憧憧，獨獨向。

嗔念數年，一眼人間。

無論是多麼厚重深沉的苦難，多麼晦暗無邊的時刻，有一縷將曙的天就這樣直直地落他的懷中，填補好生命的殘缺。

崔錦之說，曾經撥時間，讓這一切重新來過。

所以他的重生，不是為了再經歷一次孤寂的仇恨，而是指引著他遇見了。

年握的手，看完了暮冬的最后一場落雪，在曾經他以為漫無盡頭的宮道上走著，走過囂的黑暗，洶涌的日，和破碎的泥濘。

腳下是松新雪，旁是此生摯，一步一步。

——朝著人間春日走去。

【正文完】

完結小言

想了許多的話，卻在這個時刻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連載兩個月，謝一路追更的讀者，還有鼓勵我的編編，一直支撐著我寫下去。

中途很坎坷，遇見了許多現生的困難橫亙在眼前，忍著長時間的失眠和焦慮，現在回頭看，還恍如隔世。

寫下結局的時候，正是日暮時分，微風吹在人的上，好像過時空看到了恣意灑的祁宥和風華萬千的阿錦。

明朗眉眼，溫潤笑意。

故事就到這里結束。

后面會進行全文糾錯，番外五月中旬發。一些小段子寫了會放在微博（@稷馨Rex）。

落筆為終，謝遇見。

2023.4.1

第九十八章 番外一 人（上）

太痛的厲害，眼前一陣陣發黑，崔錦之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摁了摁額角，過了半晌，視線才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昏暗的灶房，一個小孩兒著臟污的袍，逆著線蹲在地上，正拼命地往里塞著干的饅頭。

窸窸窣窣的靜驚擾了外面的人，房門被暴地一把推開，重重地撞在墻壁上，梁上的灰塵簌簌地滾落下來。

那小孩卻仿佛沒聽見，仍舊不住地拼命大口吞咽著。

崔錦之皺起眉，看著那幾個來勢洶洶的太監，剛想開口阻攔他們，可下一刻，他們卻仿佛沒瞧見崔錦之，直直地越過，沖向了蹲在地面上的小孩。

“這兔崽子還敢來咱們的東西，給我狠狠地打！”

其中一名太監一把抓住小孩糟糟的頭發，將他暴地向上提起，出了小年那張蒼白尖削的臉龐來。

崔錦之瞳孔猛，喝止道：“住手！”

可那群太監像聽不見似的，仍舊惡狠狠地踢打著小年，拳頭一記記落在他的背脊和四肢上，厚重的悶響不斷縈繞在耳邊。

年沒有反抗，只是盡力蜷起子，沉默地挨著打，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

直到這群人終于失了耐心，惡聲惡氣地罵道：“還敢不敢來了？”

地面上的小年膛微微起伏著，低咳了幾聲，似一毫無生機的尸。

“……咱們是不是太過了？畢竟是個皇子，要是日后……”一個小太監遲疑地開口。

“呸！什麼狗屁皇子！在冷宮呆了八年，你瞧陛下提起過他嗎！”年長的太監往地面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今兒個就算他死了，報到陛下面前，也只怕陛下道一句晦氣！”

他不耐煩地看了眼那小年，一拂袖，罵罵咧咧地走了。

房間又重歸一片死寂，良久，躺在地面上的年才半掀開眼簾，遲鈍地轉了轉眼珠，視線緩慢地掃過周圍，平靜地從崔錦之的上掠過。

他撐著酸痛的手腕面無表地從地面上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崔錦之就跟在他的后，心頭微微發。

這是……祁宥小時候？

不知道為何，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意外到了這個地方，周圍的人也仿佛看不見一般。

崔錦之還有些輕微的頭暈，猜測可能是意外穿過了時間裂，看到了不同時間節點下的人和事。

也不知道自己的突然消失，會不會嚇到祁宥。

雖然如今留在了這個世界，可當初的離開讓祁宥心有余悸，自回來后，年便日日夜夜地黏在邊，不肯輕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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