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制姑姑離開, 安秀姑姑幫阿措穿著服, 順便提醒道,“再過不久便是小主十五的生辰了,到時候咱們可得好好慶賀一番。”
“嗯嗯,到時候我們擺一桌席面,大家一起熱鬧下,好不好?”阿措興道。
“小主高興就好。”安秀姑姑應道, 又唏噓一聲,“子及笄與男子加冠,皆是人生大事。可惜在宮里有諸多限制, 若是在宮外,還能給小主好好辦一場及笄禮。”
阿措不懂那麼多禮不禮的,只問道,“那一日陛下會來麼?”
安秀姑姑頓了下,輕聲答道,“小主的生辰,陛下應該是會來的。”
阿措笑了,點點頭,“嗯,那就好。”
只要他來,就足夠了。
待穿好那件石榴紅的素面杭綢小襖,小桃掀簾走了進來,語氣帶著幾分小歡喜,“小主,外面下雪了。”
阿措眼睛亮晶晶的,“哇,下雪了!”說著就要往外跑。
安秀姑姑連忙拿了個葵花紋銅沉手塞到懷中,溫和笑道,“小主在院子里看看就,可別跑去外面,下雪了地你仔細別摔著。”
“姑姑,我知道啦。”阿措笑著應下,帶著小桃就往門口去。
只見那潔白的雪如同片片羽般,輕緩溫的落下,又又夢幻。
這是今年的初雪。
……
阿措及笄的那日,也是個下雪天。
外面寒風瑟瑟,白雪皚皚,錦繡軒里卻格外的熱鬧。
屋一片潔凈,擺設裝飾都換了新的,門窗上還著宮人們自己剪的窗花,瞧著紅艷艷的,格外喜慶。
暖爐燒的旺旺的,沈老太太、長公主、蔣妃,還有另兩位高位份妃嬪,都齊聚一堂,專為阿措辦一場及笄禮。
最開始是安秀姑姑隨口提了一句沈嬪小主及笄的事,長公主就記在心里了,決定來給阿措當正賓。還特地請了沈老太太一起宮,作為及笄禮的長者。
至于蔣妃,各宮妃嬪的生辰那里都是有記檔的,本來見沈嬪做生辰,是打算送些禮賜一桌酒席的,后來聽說長公主打算給沈嬪辦及笄禮,作為后宮目前的掌權人,自然也要拿出一份態度來,便主提出當及笄禮的贊者。
另外兩位高位妃嬪聽聞這事,自然也樂意來長公主和沈嬪面前賣個好,所以也一并來了。
如此一來,阿措的及笄禮主賓贊齊全,倒辦的有模有樣的。
其余妃嬪聽聞這事,皆是羨慕不已,能有長公主和那麼些高位妃嬪一起辦及笄禮,多面子啊。
且說這邊廂,沈老太太拿著篦子,有條不紊的梳理著阿措烏黑油亮的長發,梳著梳著,的眼眶也不有些潤。
還記得第一回 抱著小孫的時候,阿措尚在襁褓之中,玉雪一團,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瞧,瞧得的心都要化了。
春去秋來,當年那個小小的嬰孩,眨眼就了束起發髻的大姑娘了。
沈老太太將阿措頭發梳順后,長公主緩步走到阿措面前,揚聲頌著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志,順爾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1”
待頌完,小桃端著托盤過來,托盤上放著羅巾與一支晶瑩剔的白玉發簪,恭敬道,“請老太君替主子加笄。”
沈老太太替阿措梳起一簡單的圓髻,拿那白玉發簪將發髻簪住。
阿措緩緩抬頭,平日里也梳過發髻,但今日或許是經過儀式的洗禮,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沉穩了一些。
待發髻梳好,及笄禮還未結束。
又經過二次加服、三次禮拜后,這及笄禮才算完。
而阿措此時也穿了里三層外三層的華服,發髻高盤,眉目溫,像是個被心打扮的瓷娃娃。
一向覺得人間的禮儀繁瑣,可今天這一場及笄禮下來,阿措好像有點明白禮儀存在的意義了——
這種強烈的儀式,讓對自己年的認知也更加深刻了。
按照沈老太太的話來說,“阿措,從今天起,你就是個大姑娘了。”
是,是個大姑娘了。
阿措再一次往門外張了一眼,除了干枯的樹枝,便是簌簌落下的白雪,并沒有那人的影。
他……不來了麼?
今天可是及笄的日子,是他們老早約定好的日子。
眼底有淡淡的失落,心里試圖替他解釋——
或許是雪下的太大了,外面的天氣太冷了。
又或許是他政務太忙了,晚些就會過來了。
就這樣等啊等,等到蔣妃們吃完酒席離開了,等到外面天暗了,長公主也要離開了……
阿措和沈老太太一起起,親自將長公主送到門口。
三人正說著送別的話,門外突然響起一聲通稟,“陛下駕到。”
阿措幾人都愣了愣。
齊齊朝著院門看去,就見元珣披著一件玄大氅,從風雪中大步走來。
白的雪,黑的袍,與他那深邃銳利的眉眼一起,構一幅黑白潑墨的畫卷。
周遭一下子都靜了,只聽得簌簌落雪聲。
直到他走近了,眾人才回過神來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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