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見狀,知曉不想他看見,便佯裝不察,也未穿,只問了聲,“睡了?”
陳翎輕嗯一聲。
沈辭道,“這一路道不平,都有顛簸,車夫在盡量繞了,但恐怕還是繞不開的地方,殿下有些沉了,我抱吧。”
他特意尋了道不平來說,陳翎這好下臺階。
陳翎其實不常抱阿念。
即便抱也盡量保持一定的距離,或是等阿念睡的時候。
想與他親近,但阿念還太小,還不能告訴他,是他娘親,怕他口無遮攔,只能守口如瓶,也保持距離。
更重要的是,平日里朝中的事太多,是早朝,還有每日的宣召,覲見就占用了大部分時間,還有看不完的折子,夜里阿念睡得早,盡量空陪他看書寫字,也會同他說睡前故事,但真正白日里整片的時間,大都是方嬤嬤同他一。
阿念也是方嬤嬤抱慣的。
沈辭想的不錯,是有些吃力,也怕這一路顛簸,抱不穩他,摔著了。
已經抱了些時候,手臂有些發麻了,只是一直沒放下。
沈辭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他總是能解的燃眉之急,在悄無聲息的時候……
沈辭從懷中接過阿念,阿念皺了皺眉頭,似是知曉換了一個人,但許是又覺得沈辭也安穩,所以腦袋往沈辭前一靠,又接著睡了。
七月里,天氣炎熱,馬車中就算通風臨近正午的時候,也是日頭最毒辣的。
阿念額頭上都是汗。
方才陳翎一人沒辦法顧及,眼下,沈辭抱著阿念,陳翎上前,俯著手帕輕輕給阿念著額頭上的汗珠。
陳翎離得很近,雖然知曉是因為阿念的緣故,沈辭還是不覺低下頭去,他悉上的味道。
在軍中,他從未知曉另一個人上會有特殊的味道,極其清,極其淡,但是是陳翎有……
“念念怕熱,夏日夜里都要方嬤嬤搖著扇子睡,這一路都沒喊過……”陳翎輕聲。
沈辭眉頭微攏,“我昨日見脖頸,有一排紅疙瘩,可是熱的?”
昨晚阿念是同沈辭一道睡的,陳翎沒留意,但沈辭這麼說,應當就是了,陳翎頷首,“是,一熱脖子上就容易小疙瘩,不注意就撓。方嬤嬤在的時候,留意得多,他沒這麼遭罪,這一陣也沒顧得上。”
語氣中有疚。
沈辭看,恍惚有些失神……
陳翎對阿念很好,若己出。
見阿念同他親近,也會吃醋。
陳翎還在耳旁輕聲說著話,沈辭腦海中已經有些“嗡嗡”作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不應當想什麼……
只是忽得,應當是馬車攆上了有些大的石頭子,馬車忽然顛簸。
沈辭慣來警覺,一手抱阿念,沒讓他驚,一手攬住陳翎,沒讓他摔出馬車……
只是這一幕來得太突然,方才馬車都稍許有些傾斜,也嚇壞了車夫,“二爺,沒事吧,方才沒留意,車攆上一個石頭子!”
陳翎臉很有些難看,沈辭應聲,“沒事。”
車夫歉意道,“稍后會留意的。”
沈辭輕嗯一聲。
沈辭是既顧及了阿念,也顧及了陳翎。
所以阿念只是皺了皺眉頭,打了個呵欠還在繼續安穩睡著,而方才,沈辭只來得及手攬住,眼下,陳翎整個人近乎是坐在沈辭上的,好在他環臂攬得是腰間,再往上一分就……
陳翎臉由幾分難看到煞白,聲音也有些發,“松手……”
沈辭方才是忘了。
沈辭松手,陳翎起,沈辭見陳翎耳子都紅,料想的臉應當也是紅的。陳翎若是坐他對面,兩人四目相視更尷尬,但陳翎不可能輕易在馬車外面……
最后,陳翎坐在他側。
沈辭沉聲奈何,“我方才不是……”
陳翎不想繼續此此話題,輕聲道,“我在想方嬤嬤。”
方嬤嬤還在結城。
沈辭知曉惦記方嬤嬤,“方嬤嬤同韓關、郭子曉在一,不會有事的,在立城駐軍,他們兩個是腦子最清楚的,會見機行事的,方嬤嬤同他們一安全。而且,旁人不會去留意搜尋方嬤嬤,他們會很快會攆上來,不必太擔心。”
許是換了換題的緣故,先前的尷尬氛圍仿佛一點點了去。
沈辭道,“先睡會兒吧,我看著阿念。”
陳翎也知曉眼下是睡會兒最好的。
不必說話,不必去確認對方神,也不必去想旁的。
“好。”陳翎應完,靠在另一側小寐。
正好昨晚做了一晚上怪陸離的夢,今晨起來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是困還是困,只是先前要陪著阿念說話,后來又抱著他不能放下,眼下,有沈辭在,剛好能補瞌睡,還不必尋話說尷尬。
陳翎靠向另一側,但是眼睛還是睜開的。
是應當趁這幾日好好養足神,等這幾日過了,還有很多事等著去做。
譚進殺措手不及,也給譚進備了一份大禮。
禮尚往來,才算對等。
再等幾日,譚進應當就收到了。
陳翎闔眸,修長的羽睫傾覆,似小山,又似蝶翼,落在臉頰上,淡淡鍍上了一層金暉,金暉里,均勻的呼吸聲慢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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