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讀史書、聽圓兒的講述還是跟他本人的相中,我都有種覺:薛殊的決定,你得往後翻三頁才能看懂。
史書記載,小薛殊沉靜寡言,笑。他這些年人畜無害,委屈可,搞得大家都忘了他為什麼能當上皇帝。
不過這個理由他們很快就會想起來了。
清和九年,薛殊十五歲。這一年,發了著名的庚辰科場案。
一位姓陸的監考上書皇帝,表示科舉舞弊風,各位權貴和主考勾結,結黨營私。這份奏摺洋洋灑灑足有萬字,附有極其翔實的證據。
權臣們誰也沒把這奏章當回事,可薛殊第二天上朝時就著重講了此案,還欽定了幾個人徹查。
全是被這些權貴了多年的寒門仕子。
放在平時,此類彈劾的小火苗幾個大臣一腳就能踩滅。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次不一樣:平素任他們使喚的手下,突然變得不聽話了。
等到於春之流回過味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事關重大,薛殊決定不再通過刑部定罪,而是由他立的專案小組審案判刑。
薛殊說:殺無赦。
於是陸考領導的專案小組夜以繼日,三秒給一個斬立決。
科考作弊事件說到底只是個火星,由此牽出了不任用親信,以權謀私的事。彈劾的奏摺爭先恐後地飛進勤政殿,火越燃越旺,把貴胄們燒了個猝不及防。
短短一月,牽牽連連,一萬人獄,斬首三千。法場的腥之氣甚至引來大批兀鷲盤旋。
京里人因此傳唱:三郎你,鳥糞污,何必咨嗟。焉知檐下賤雀,飲厭貴人。
一聲令下,就能執行到這個程度,這事要是他沒謀劃一年以上,我名字倒著寫。
這些作威作福的權臣貴族以為自己掌控了整個朝野,卻恐怕死也不會想到,薛殊會去拉攏那些早等著上位的寒門士子,旁支貴族吧。
當然,權貴們並沒有躺平待宰。有兩個親王匆忙聯手謀反宮,大部隊還沒到京城門口,有一半人被一個將軍帶著倒戈了,結果自己和自己在京郊打了一場表演賽。
於春和另一個親王的兵倒是進了城,甚至做好了包圍皇宮的部署。
結果被前軍打得媽都不認識。
畢竟那時的軍總管是我爹。
京郊倒戈的將軍,則是良貴人他爹,如今的大將軍馮原。
名為前侍衛,實際暗中聯絡旁支貴族,全力支持薛殊推倒三個王叔的薛奕,是我國現首富勛親王。
至於那位舉報作弊的陸大人,便是我大舅的著名門生,我媽口中那個在隴北鄉下出的陸丞相了。
一代天子一朝臣。十五歲的薛殊,就這樣被這四人扶著,踩著三千顆頭顱,坐穩了皇帝寶座。
至此,他的春狩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重修了一下~
第18章 周太妃
我本來只想知道勛親王的上位史,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看完了薛殊的傳記。
我越看越覺得,薛殊真不像他爸媽親生的。
誰能想到,一個反戰仁君,一個弱皇后,能養出這種殺人狂魔呢?
其實,他既然已經暗中地養了自己的勢力,大可徐徐圖之,一點點地奪回朝政。以他的智商,不至於做不到兵不刃。
一次殺,可能單純地為了爽吧。
史說他「寡恩」。薛殊亦從未以仁君標榜自己,裝都不屑裝一下。他是一個明晃晃的獨-裁者,臉兩邊時刻懸浮著一副對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自嫻妃跟我說過皇上不陪侍辦公之後,我就一直在琢磨:薛殊是不是想要對陸丞相或者勛親王下手。
十五年前的功績給了他們榮耀和權力,可如今新主登基,他們是否了於春一類的人?
四年前薛殊決定親征的時候,正是前方戰況最吃的時候,他北上不是去旅遊,而是去歷經九死一生的,很有可能一去不返。
他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君王,伴他如伴虎,總得戰戰兢兢。他這一走,陸丞相和勛親王這兩個顧命大臣,有沒有別的心思?是否有過不該有的打算?
陸丞相我說不準,但勛親王很值得商榷。從他兒子結婚時那個囂張樣子,不難看出他平素怎樣橫行霸道,而且他又是求娶我,又是和馮將軍聯姻,有點拉幫結派的意思。
但,話說回來,釣魚執法這種手段來對付這兩尊大佛,怎麼看都不夠吧?
前朝那邊沒有別的新聞。後宮方面,嫻妃「復寵」了。
因為小皇帝忙過了制定政策這一段,非常想念小夥伴,破天荒地去看了。
嫻妃興沖沖地過來找我炫耀,小臉紅撲撲地跟我說,皇上親了一口。
剛要細說,我立馬打斷:「不興趣不想聽。」
抵制兒,從我做起。
得意洋洋,覺得我嫉妒。
這種事我才不羨慕,我和走的又不是一條道。靠恩寵上位,我則是靠給薛殊打工。衰而馳,只有老闆巋然不。薛殊今年才三十,怎麼也能再活個二十幾年吧,有他罩著,皇后之位還怕坐不穩嗎?
我全心全意地等去太虛觀祈福的日子。
後宮太沒意思了,我滿心滿腦子都是薛殊。
長日無事,我津津有味地品讀了好幾遍他的前半生,連做夢都會夢見那個逆風翻盤,就霸業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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