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母子

    晚上，程箏讓傅程懿帶著傅硯洲回去休息了。

    傅硯洲不肯回，程箏兼施，讓傅程懿把他拖走了。

    程箏總覺得，兒子這段時間越來越抑。

    知子莫若母，明白，除了的病，阿訓一定有別的心事。

    病房裏隻剩下母子兩人，安安靜靜的。

    程箏胃口不好，醫生說吃點蒸蘋果好的，程箏沒有抵，晚上便吃了一小碗。

    病房裏彌漫著果香，傅程訓接過空碗放在一旁。

    程箏看著又沉穩了，卻也更加沉悶的兒子，忍不住手上他朗的臉龐。

    “兒子，心裏是不是有什麽事啊？跟媽說說？”

    病房裏亮著暖黃的燈，程箏的笑那麽和，上煥發著母的輝。

    傅程訓的目探到瘦得隻剩骨頭的手腕，一抹傷垂在眉眼間，酷似程箏的那雙杏眼浮著晶瑩的澤。

    他的臉蹭了蹭程箏的掌心。

    程箏心一，兒子很這樣，跟撒呢。

    他三歲那年，傅硯洲帶著他追到黎雅達。

    程箏在未來的幾十年裏，是怎麽都不會想到，那個時候黏人活潑的阿訓，會永遠消失的。

    如果，能夠預見到，知道三歲到六歲那幾年會給阿訓帶來顛覆格的傷害，絕對不會跟他說那麽多遍——

    【我不是你媽媽。】

    【不要我媽媽。】

    【我是阿姨。】

    想著想著，一悲戚湧上心頭。

    自己也知道，的病越來越嚴重。

    沒想到人生原來這麽短啊，不知不覺的，兒子兒長大了，和傅硯洲也老了。

    如今，也在步生離死別了。

    忍著淚，輕地著阿訓的發。

    “兒子，你都這麽大了。你知道嗎，你小時候那些好玩的事兒，媽還記著呢……”

    程箏笑出聲。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阿訓三歲時，還要找要吃，被傅硯洲拎起來打屁了。

    傅程訓乖順地坐近，手肘支在床沿上，含著淡笑看著。

    “兒子，你小時候可胖乎了，還穿著紙尿，媽覺得那是你最可的樣子……”

    程箏含著和煦的嗓音說著那些前塵瑣事，傅程訓饒有興致地傾聽。

    “哎，沒想到，那個時候我們母子緣分還淺，沒相聚幾天就分開了。”

    “媽回國後，再見到你時，你都六歲了，眼看著已經是大孩子了，跟三歲時，完全不一樣了。”

    程箏說著說著，眼角有些潤。

    握住兒子的手，憂傷地說：

    “兒子，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幾年了，但媽還是想說……”

    “媽對不起你。”

    這幾個字很沉重。

    程箏說完，長長地舒氣。

    萬一……萬一這次不過去，真的很希在走前，得到兒子真心的原諒。

    傅程訓聽了的話，軀卻一震。

    “媽……”

    他不讚同地喚。

    他皺起眉，臉上浮現出略微頭疼的神。

    “這話您都說了好幾遍了，哪有總給兒子道歉的？再說，我也告訴過您好多遍了，我不怪您。媽，我您。”

    程箏越發控製不住自己的熱淚。

    “兒子，如果不是因為媽，你不會變得這麽沉默寡言，不像三歲時那麽快樂……媽特別怕，特別特別怕你心裏其實是怨媽的……”

    傅程訓反握程箏的手，在自己的臉上，又手去幹程箏臉上的淚水。

    他輕、但堅定地說：

    “媽，我從來——從我出生、到三歲時見過您、到回國被我太爺爺養在明山、再到配合我爸演戲、算計我太爺爺，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您、我隻有想您，想我的媽媽。”

    他說完，開始故意調侃道：

    “我三歲時才多大啊，您也說了，我還穿紙尿呢。那個時候什麽樣子，以後就必須什麽樣子？您怎麽不說，我現在的格就是您和我爸傳給我的？您不想想，我爸那什麽子？我現在這樣，還不是很正常？”

    程箏被兒子一哄，心緒明朗起來，忍不住說：

    “那，懿兒怎麽不這樣？”

    傅程訓出嫌棄的表：

    “媽，不是我說，懿兒被咱家這些人、還有裏外那些親戚都給養傻了。這傻姑娘以後就我這個當哥哥的養著吧，嫁出去還不給人騙？”

    程箏徹底被他哄得開懷大笑，拍拍他怪道：

    “哪有你這麽說自己妹妹的……不過，以後還真是得你這個哥哥幫把關？做的倚仗啊。”

    病房，氣氛輕鬆了些。

    傅程訓趴在程箏邊。

    程箏著兒子的耳朵，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道：

    “阿訓，你跟厭厭……你們還能在一起嗎？”

    傅程訓一陣失神。

    聽到這個名字，就好像心被撕開一個口子。

    “媽……”

    他一開口，嗓子嘶啞得厲害。

    “我和宋厭……也許，隻是一個執念吧。”

    程箏的手一頓。

    阿訓的意思是……他跟厭厭，不可能了？

    “可是……媽知道，你很想跟厭厭結婚的。其實媽覺得，你們兩個都不要想那麽多，結婚首先是你們兩個人自己的事，不要讓我們上一輩的恩怨為你們的枷鎖……”

    “媽。”

    傅程訓打斷。

    “其實跟誰過都一樣。”

    程箏的心，徹底沉到穀底。

    傅程訓不再出聲，程箏需要充足的休息，到了該休息的時間了。

    他隻聽到程箏歎著氣說——

    “怎麽會跟誰過都一樣呢？”

    他閉上眼。

    ——

    第二天，程箏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一天問了好幾遍宋厭什麽時候回來。

    傅程懿和傅程訓隻能含糊其辭，先穩住。

    現在沒有人知道宋厭在哪裏。

    甚至他們連滬城和Z國南部沙漠——宋恭故去的地方，都派人去找了。

    到了晚上，沈如卿給傅程訓發消息，讓他去醫院天臺等。

    傅程訓如約去了。

    沈如卿到達時，見男人一板正的西裝，雙無比修長，背影高大沉穩，正在天臺上煙。

    沈如卿最討厭男人煙。

    但……他除外。

    心大好，揚起笑走過去。

    “阿訓……”

    傅程訓聽到聲音，沒什麽反應，也沒轉過來，繼續煙。

    沈如卿有些不高興了。

    要是他拿當回事，就會立刻紳士地掐掉煙，轉過朝走來。

    忍著，走到他麵前。

    “阿訓，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傅程訓長得高，沈如卿跟他說話，他的頭不垂下反仰起，對著月吐出一道長煙。

    仿佛煙都比回的話更重要。

    “阿訓……”

    “我答應。”

    傅程訓說完，無所謂地，把最後一小截煙完。

    沈如卿睜大雙眼，心雀躍，差點就要控製不住地跳起來！

    努力淡定地問道：

    “你，你懂，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吧？你答應什麽？”

    傅程訓一下子扔了燃盡的煙頭，嗓音冷不耐：

    “懂，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