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還在呼嘯, 吵得人腦子疼,簡輕語上又不大舒服,所以一直睡得不太踏實, 當察覺邊人要離開時, 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角。
“你要去哪?”遲鈍地睜開眼睛,眼底還泛著紅。
陸遠垂眸看著,突然生出一分從來沒有過的耐心:“睡不著, 出去走走。”
“我陪你……”簡輕語說著便要起。
陸遠將按回床上:“你休息,我很快回來。”
“你不是要去找別的人吧?”簡輕語小心翼翼地問。這條大魚是的, 可千萬不能被別人撈走。
的小心取悅了陸遠,陸遠抬手上的額發,聲音依然冷清:“不是。”
“那你去吧。”簡輕語說著,又往被窩裏鑽了鑽,隻出一雙眼睛眼地看著他。
陸遠看著這樣的,突然不想走了,可還未等坐下, 外頭便有石子打在了窗子上,清脆的聲音一出,他頓時清醒了。
簡輕語頓了頓:“這風也太大了些。”
“的確很大。”陸遠沒什麽緒,說罷便轉往外走去。
簡輕語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打了個哈欠再次睡去。
門外,陸遠與季二人匯合, 表已經清冷一片:“查到什麽了?”
季言又止地看他一眼, 糾結一瞬後還是忽略了他脖子上的抓痕,直接聊起了正事:“後院的枯井下有一道暗門, 上頭隻有一道鎖,卑職怕有其他機關不敢輕舉妄, 所以特來稟告。”
“去看看。”陸遠說著大步往前走去。
季抿了抿,正要追上去,突然被周騎扯了一下袖子。
“大人難得遇到一個合眼緣的,你不要擾他興致。”周騎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可本毫無必要。
“我也不想擾大人興致,可我怕他太沉迷,”季憂心忡忡,“萬一他認真了,要將這人帶走怎麽辦?”
“大人自有分寸,再說了,帶走又如何,這姑娘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出,雖然不知為何淪落青樓,可進退有度招人喜歡,還沒有被別的男人染指過,說起來也是清清白白,你不要太老古板了。”周騎勸導。
季聞言瞪了他一眼:“你倒是一點都不老古板!”
說完,氣憤地去追陸遠了,周騎拿他沒辦法,隻好也跟了過去。
三人一路來到院中枯井,將機關全部拆除後閃進了暗室。
“大人你看!”季翻出賬本,興地拿到陸遠麵前。
陸遠翻開看了看,眉頭微微舒展:“的確是販賣銀的賬冊。”
“如此一來,咱們便能回京了?”季頓時高興起來。趕離開這個鬼地方吧,也離那個青樓遠遠的。
陸遠頓了頓,還未開口說話,周騎便先說了:“不行,聖上要我們一旦查出真相便自行理,至要理幹淨才能走。”
“那要到什麽時候?”季不高興。
陸遠看他一眼:“你很著急離開?”
季:“……也沒有。”
“那便先等著,賬本暫時不,將上頭的名字記下來,順著往下查。”陸遠說完轉往外走去。
季看著他過於著急的步伐,心裏有些不高興:“他是不是急著去找那個人?”
“……我看你是瘋魔了。”周騎無語。
季輕哼一聲,很快又高興起來:“反正已經找到賬本,明日起便不必在青樓守著了,大人估計忙上幾天,就會把那人給忘了。”
遠方傳來一聲,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片刻之後,火紅的日頭升上中空,將夜間的寒涼全部驅散。
簡輕語睜開眼睛時,陸遠正準備要離開,看到醒了後頓了一下,一時間停下了腳步。
“你要走了嗎?”簡輕語無辜地看著他。
陸遠沉默一瞬,頷首。
“那……你今晚還來嗎?”簡輕語小心地問。
陸遠沒有說話。
簡輕語心下一沉,出一個勉強的笑:“你要離開鎮上了?”
“沒有,隻是這幾日不會來,”陸遠看著倏然蒼白的臉,破天荒地解釋一句,“我會留下幾晚的度夜資,在我回來之前,你都不必接客。”
“……所以你還會回來?”簡輕語敏銳地察覺到重點。
陸遠雖知道這般依賴自己,隻是將自己當救命稻草,但還是被取悅了:“嗯。”
簡輕語激地笑笑:“那我等你。”
陸遠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最終什麽都沒說,直接轉離開了。
他一離開,簡輕語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下來,獨坐片刻後便有丫鬟送來了避子湯。
“姑娘趁熱喝了吧。”丫鬟提醒。
簡輕語的視線落在湯藥上,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若自己有了孕,他是不是就肯帶自己走了?
簡輕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接過湯藥一飲而盡,這才開口問:“方才那位客人,可是給老鴇留銀子了?”
“回姑娘的話,留了三晚的,這三晚您不必出去接客。”丫鬟乖乖回答。
簡輕語微微頷首:“行了,我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回來,但能再多活三晚也就夠了,說不定過了這三晚,便找到新的出路了呢。雖然知道自己離開的希不大,可也隻能盡可能積極地思考。
三晚的時間轉瞬即逝,等回過神時,已經到了第四日晚上。
“那位客人留的銀子,可是隻夠你歇三天的,今日也該給娘掙錢了吧?”老鴇笑盈盈地問。
簡輕語看向,一時間沒有說話。
“行了,趕收拾收拾出門吧,今日有貴客登門,你給我乖順些,定能拿到一筆不的賞錢。”老鴇哄道。
簡輕語沉默許久,到底還是起去收拾了,隻是背過時,默默攥了的碎瓷片。
夜幕降臨,大街上的人越來越,煙花之地卻逐漸熱鬧起來。
陸遠順著線索查了三天,最後又查回了青樓,當即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看著他雖然不聲、可步伐卻急匆匆的樣子,季終於忍不住攔住他了:“大人,你這麽著急做什麽?”
“查案。”陸遠蹙眉。
“是查案,還是為了去見那個人?”季直接問。
陸遠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不悅。
周騎忙拉了季一下:“季!”
“……卑職絕無幹涉大人的意思,隻是大人您是一人之下的指揮使,將來回了京都是風無限的人,怎能對一個煙花子,那樣太損您的威信了。”季口不擇言地勸。
陸遠臉逐漸沉,季也開始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卑職知道,您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一旦喜歡了,便會娶回去,可您甘心這輩子就娶個煙花子嗎?不如趁現在還未,及時收手吧。”
陸遠冷著臉不說話,許久之後麵無表地往青樓裏走去,季見狀心裏沒底,不由得看向周騎:“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你才知道?”周騎這樣的好子,也拿他沒辦法了。
季撇了撇,沉默地跟了進去。
青樓裏燈火通明,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仿佛此是什麽極樂世界。
陸遠一進門,便看到簡輕語從樓上下來,簡輕語自然也看到了他,頓時高興地朝他招手:“培之!”
他竟然真的回來了!簡輕語的心髒突然狂跳,一陣說不出的喜悅湧遍四肢百骸,然而下一瞬,便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徹底僵住了――
陸遠無視了的招呼,轉去了隔間就坐。
“男人吶,個個都喜新厭舊,尤其是來咱們這兒的男人,哪會真的隻疼一個人,”老鴇涼涼開口,“與其將寶都押在一個人上,不如多結幾個攢些銀子,將來人老珠黃時還能贖離開。”
簡輕語心下冷得厲害,但還是眼底盈淚,深深地看了陸遠一眼,然後才跟著老鴇轉進了旁邊的廂房。
隔間的陸遠垂下眼眸,手中的酒杯突然破裂,瓷片紮進手心,殷紅的順著掌紋流了下來。剛進門的季和周騎都嚇了一跳,一時間僵站在門口不敢上前。
隔間裏被沉默充斥,與外頭的熱鬧形鮮明對比,陸遠仿佛定住了一般,許久都沒有,直到二樓傳來一聲子的尖,他才猛地回神,直接衝出了隔間。
“東家!”
季急忙要跟過去,卻被周騎攔下了:“不想死的話就老實點。”
季愣了愣,徹底慫了。
陸遠衝進不遠的廂房時,簡輕語正滿臉驚惶地往外跑,結果直直撞進了他的懷裏。他隻覺懷中子一,當即手攬了:“別怕。”
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簡輕語先是一愣,半晌竟然有種想哭的衝。
陸遠來了,說明對是有心的,要裝可憐,要表忠心,要博取同和歡心,要趁這個機會他徹底忘不掉自己。簡輕語腦子裏飛速閃過無數個念頭,最後卻隻是哽咽一聲,將臉徹底埋進了陸遠的懷裏。
“培之……”
陸遠一瞬間仿佛萬箭穿心,先前所有的猶豫與狠心頃刻消失,他眸沉沉,握著胳膊的手上布滿青筋,許久之後啞聲開口:“別怕,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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