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掐著蘭花指，將深深嵌眼中的簪子給拔了出來，一子，狂噴。

    阮清躲了一下，沒躲好，滋了一臉。

    嫌棄地將淒厲捂著眼睛嚎的侍推開，輕手輕腳邁進屋，回手靜默將門關好。

    惜時早已嚇得尖著掉頭就跑，一頭鑽到床上去，在床角，拉過被子，將自己抱：

    “你不要過來啊！你不要過來啊！！！”

    阮清打量房中，浴桶中好好的清水，被們倆搞得全是香膏味，已經洗過了，不能用了。

    甚是心疼。

    惜時的侍，因為簪子紮得太深，掙紮了一會兒，便倒地不了，殷紅的鮮緩緩從眼眶流出。

    惜時嚇瘋了，“救命啊——！殺人了——！”

    阮清由著喊，來到床邊，偏著頭看了會兒，耐心勸道：

    “公主來我大熙，就該徹底拋棄過去，仔細瞧著腳下的路，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將帶的簪子認真在床單上反複拭幹淨，低著頭繼續道：

    “公主自生長在海邊，必是知道清水對於海船上的人來說，是命之本。你一麵執意留下，又一麵肆意作踐我等賴以為生之，今日隻是被我知道，若是被殿下知道，怕不是死一個侍這麽簡單。”

    說話時，語調太過真誠溫，讓惜時一時之間都以為，阮清是真的為好。

    這時，船上的人聽到慘聲，已經陸續趕來。

    宇文洪烈哪兒有熱鬧哪兒到。

    朱砂也帶了一隊人馬，撥開人群，一腳踢開門。

    進門，便見東的侍一隻眼眶了窟窿，流了一地，倒地死了。

    而阮姑娘，正在床邊，與惜時公主‘耐著子’談心。

    阮清將簪子重新戴回發上，回頭瞅了一眼門口的人，全然不予理會，反而拉住惜時的手：

    “公主今後，與其惜時，不如多多惜命。還有，我就是個尋常寡婦，不要再隨便問我是個什麽東西。問多了，我很有可能就不是個東西了。”

    說完，丟掉惜時的手，站起來，經過門口那些圍觀的人，淡定自若地走出去。

    “惜時公主房中浴桶裏的水，夠喝一陣子的了，中舵清水告急，這邊不必再供應。”

    阮清穿著樸素，一布短打扮，與船上的船工沒太大區別。

    但是穿過人群時，所有人都自覺讓開一條路出來，連朱砂和宇文洪烈都各自讓開一步。

    阮姑娘每日殫竭慮，悉心為所有人籌謀，寧可自己不吃不睡，也要看顧住船上每一個人。

    他們聽的話，就像小孩遵從自己的食父母一般，已經是自然而然的習慣。

    他們對阮姑娘的敬重，是發自心的，完全與太子殿下的威無關。

    謝遲那邊，正在忙著寫折子，準備將此戰經過，待回京後呈報給謝肅安。

    朱砂回來複命：“殿下，是阮姑娘……，又殺人了。”

    “嗯，幫理了。搬不。”謝遲毫無意外，專注寫他的折子。

    “……，殺的是東公主的侍。”

    “怎麽沒把惜時一起殺了？”

    朱砂：……

    謝遲隨口問了一句，說完，停了筆，仔細想了想昨晚說的話。

    阿阮不會真的想留著那個公主惡心他吧？

    正說著，門外響起阮清的聲音，“殿下，阮清求見。”

    立在門口，按規矩先低聲求見，再等著傳召。

    朱砂見狀，知道自己多餘了，麻利出去。

    等他走了，阮清才進屋，回手關了門。

    “有件事，想跟殿下商量一下。”

    謝遲當想說殺人的事，繼續寫他的折子：“孤已經知道了。”

    “是關於淡水的事，我們的水，不夠回航了。”

    謝遲停了筆，抬頭，“若是讓大夥兒都忍一忍呢？”

    阮清來到他書案前，“每個人都忍一忍，限量分配，一千多號人都活著回去，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太子出征，必須風凱旋，否則，這一趟，毫無意義。”

    看著他的目，堅定不容反駁。

    謝遲終於放下筆，靠向椅背，看著的眼眸，認真考慮說的話。

    說的沒錯。

    海上這些日子的辛苦，隻有親經曆的人才知道。

    當他回京時，旁人隻會關注他的戰績，而沒人會關心他們經曆了什麽。

    風凱旋，與殘兵敗將般保得半條命逃回去，在父皇和滿朝文武心中，定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你來與孤說這些，必是已有了法子。”他著笑。

    阿阮永遠有辦法。

    阮清抿著，也低低一笑，“前夜暴雨，落英島必然積了許多水，趁著尚未幹，我們隻需改道繞個彎，上島去命人收集起來，再以沙石多過幾次，就可以用了。”

    謝遲眉間英氣一凜，“舅父他聯合東，調虎離山，想必此時，已經將島上的人全部接走，倒是給我們省去了很多麻煩。隻是便宜了沈玉玦。”

    阮清眸子微，想了一下，“但是，以沈玉玦縝的心思，他們離開之前，必定會大肆破壞，不會留下什麽有用的東西，請殿下吩咐下去，若是看到好端端的水和食，必是有毒，大夥兒千萬不要。”

    “好。”

    “那我現在就去準備。”

    阮清轉就要走。

    “阿阮，你除了正經事，就沒什麽己的話與孤說說？”後，謝遲的聲音明顯不悅了。

    阮清眸子滴溜溜轉了一下，回眸，笑容甜，“殿下昨夜威武。”

    “敷衍！”

    “阿阮本吃不消。”阮清俏生生退著往外走。

    謝遲坐在椅上，看著連逃走都姿那麽窈窕，“還有呢？”

    “殿下的紅大炮最厲害。”繼續往後退，退到門口。

    謝遲彎著角，看著笑。

    “轟地阿阮都暈過去。”阮清將門開了個兒，退著鑽了出去。

    接著，又從門兒裏看了他一眼，趕溜了。

    “妖！找死！”謝遲笑著，恨恨地罵。

    ……

    如此，一切按計劃進行，又過了十一日，海神號終於順利停靠在上京碼頭。

    太子殿下初一重組東海水師，便一舉肅清東海寇，不但帶回了東投誠國書，還帶回了兩名質子，如此不但徹底瓦解沈氏在東海的勢力，重挫世家大族的氣焰，還可保東海漁民商貿，至二十年再無海寇侵擾。

    謝肅安龍大悅，攜皇貴妃親自前往上京碼頭迎接。

    場麵聲勢浩大，海神號披紅掛彩，碼頭上盛況空前。

    謝遲率領六大世家的船老大，跪迎聖駕，一一為諸人表功。

    謝肅安又逐個論功行賞。

    六名船老大，本就是沿海六大世家家主親信之人，見謝遲為太子，又是主帥，卻並不居功獨占，反而在皇帝麵前把他們挨個狠狠誇了一番，個個寵若驚之餘，也仔細反思了一下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這份褒獎，同時也與謝遲更親近了幾分。

    謝遲百忙之中，瞅著無人注意，飛快地回頭瞟了一眼船上。

    他與阮清住的那間房，窗口倚著的婀娜倩影，見他看了過來，幽幽地退到一側，不再給他瞧見。

    他便隻好重新回過神來，專心應對。

    阿阮，到底是與他如此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