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玦登時瞳孔一，當下跌伏在地。

    一道凜風，著頭頂而過。

    一支一人多高的弩箭，嗡的一聲，紮在了他後的地上。

    這種海戰時才會用的重弩，需三人合力才能拉，專門用來擊沉敵人的小船。

    若是用來人，足足可以穿一長串。

    沈玉玦躲過一箭，騰地站起子，向海神號，方才執弓的手，又開始無法控製地激烈抖，棉布下麵，出來。

    借著巨帆的火，遙見有一個人，站在重弩後麵，在朝他招手：

    “大表兄，來而不往非禮也。船和人，孤帶走了，送你一支弩箭，聊表謝意——！！！”

    謝遲一個人，竟然拉了重弩，準確無誤的瞄了他！

    接著，下麵碼頭上的人群一陣驚，紛紛四散逃竄。

    眼見著，海神號側麵的炮口被打開，一隻炮筒從裏麵了出來。

    隻有一隻。

    但是足夠了。

    轟！

    毫不留！

    一道火在海麵炸開。

    落英島唯一的碼頭，被炸開了花。

    海神號上，傳來宇文洪烈狼一樣的嚎聲。

    平日裏火銃玩膩了，第一次打這麽大的炮！

    而著了火的中央巨帆，也已經被人砍倒下去，推海中。

    之後，拉著剩下的八隻帆，重新找準了方向，沒夜之中，揚長而去。

    沈玉玦站在崖上，著海神號消失的方向，死死摁住劇烈抖的右臂，兩眼上翻，僵地倒在地上，搐不止。

    “公子，公子！”

    鬆煙和墨追了上來。

    “謝……謝遲……有備而……而來……！！！”沈玉玦最後的意識，還在恨！

    鬆煙匆忙衝上去，撕了角，塞沈玉玦口中，以防他咬了舌頭。

    “公子舊疾犯了，快去人。”

    屋偏逢連夜雨。

    沈玉玦病了，夫人和老夫人也中了毒。

    島上這麽多人，每天要消耗大量食和水，若是次日，照例應該前來補給的貨船也不出現。

    到時候，這座原本風無限，富貴潑天的沈家海上避暑莊園，就會一夜之間了孤立無援的孤島。

    ……

    阮清難得沉沉睡了一宿，大船在海上隨波遊弋，甚是安穩。

    謝遲昨晚氣死沈玉玦之後，又回來與鬧騰了一會兒，還著好大聲喊：“殿下好厲害。”

    但是，玩了一會兒，便讓自己先睡，又出去了。

    阮清聽著，他們是劫了落英島的補給船隻。

    後來，依稀是天亮時，他又回來，躺在邊，將撈懷中，兩人才抱著睡在一起。

    又不知過了多久，阮清睡醒了，睜開眼，發覺後的人還沒走。

    還從來不曾與他一同睡到日上三竿過。

    之前的每一次，事後都是匆匆離開。

    要麽是想早點結束。

    要麽是兩人忌憚怕被人看見。

    要麽，是他趕走。

    一想到上一次，是他將從床上趕出去的。

    阮清轉過子，與他麵對麵，看著他下上生出的青的胡茬，便用指甲尖揪住一，之後，狠狠拔了。

    謝遲吃痛，也不睜眼，啞著還沒睡醒的嗓子罵：“毒婦，是不是昨晚沒收拾你，你閑得難？”

    阮清一笑，“我還當殿下不行了呢。”

    “你找死！”謝遲一條，沉甸甸搭在腰上，將抱，繼續睡。

    他大概是累壞了，都沒心思磋磨了。

    “殿下這是多久沒歇了？”阮清擺弄著他雪白的領，有些放肆。

    他昨夜回來，好像是專門沐浴過，又換了裳，才上的床。

    “你走後，就沒怎麽睡。”他閉著眼，強悍的手臂把一隻在懷裏了。

    那便是有七八日了。

    阮清的心裏，最的地方，有些不舒服。

    “為何不睡？”

    謝遲睜開眼，“不知道你在哪兒，孤特娘的怎麽睡？”

    說完，氣鼓鼓重新閉眼，抱住，睡覺，不理。

    阮清心裏湧起百種說不出的滋味。

    看著他的臉龐，真的是幾日不見，瘦得厲害。

    將頭埋進他膛，嗅著他上悉的氣息。

    其實，並不討厭謝遲，但是為什麽那麽抗拒他？想要離開他？

    阮清睜著眼，睫忽扇忽扇的，因為離得太近，便刷到了他的。

    “又在想什麽壞主意？”頭頂上，謝遲還是被刷醒了。

    “在想殿下如何報答殿下救命之恩。”

    又來那一套，是到骨子裏，裏沒一句真話。

    謝遲特麽得不睡了，咬著牙子翻將摁住，上去，昨晚新換的裳。

    一麵還一麵罵：“穿這麽多幹什麽？”

    阮清掙紮著咯咯咯地笑，魚兒一樣在他懷裏溜溜地，甚是恣意。

    已經有多久沒在他麵前這麽放肆地笑過了？

    謝遲忽然心頭湧上來許多從前的記憶，仿佛那個被他用一隻兔子燈就騙到手的，又回來了。

    “阿阮，好好的，你為什麽要跑？孤待你不夠好？孤哪裏讓你不喜歡？你寧可躲在沈玉玦的床上，也不願見孤？”

    他其實什麽都知道。

    阮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自從昨晚見了他，居然沒覺得他哪兒不好。

    他罵，也在笑。

    他跟發狠，也在笑。

    他現在著，質問，都覺得，他依然是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

    到底是因為這裏不是皇宮，還是因為他瘦了？

    “沒有不喜歡殿下。”

    阮清他臉龐的廓，用糯糯的語調，慢悠悠道：

    “隻是不喜歡人吃人的上京城，不喜歡那座殺人不眨眼的皇宮。殿下是上京的主人，是皇宮的主人，而我，我隻是個寡婦。我當初就不該來上京。若是有下輩子，便真的不來了。”

    “不，你要來。”謝遲打斷的話，“你若是不來，我怎麽辦？”

    “你早晚要有你的太子妃，你的皇後，你的三宮六院，不差我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寡婦。”

    他突然掐著衫半的肩膀，將掐住，“阿阮，你以為我這麽急著登基是為什麽？”

    他想在最好的年華裏，與攜手共這個天下。

    阮清怔怔睜圓眼睛，與他四目相對。

    有些事，明明心裏清清楚楚，但從前本不敢想。

    想了，就是妄想。

    有妄想，就會失，甚至可能搭上命。

    但是現在……，改主意了。

    “殿下雄才偉略，宏圖霸業唾手可得，豈能久居人下？”甜地說著他應該最聽的話。

    謝遲星辰般俊朗的眸子裏，一陣失，“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又在哄我？你這個人，孤就從你這兒，聽不見半句真心話！”

    他翻從上下來，躺在旁邊，氣鼓鼓瞪著帳頂，不想說話了。

    阮清默默起，斂好衫，想從床尾離開。

    可是，剛經過他腳邊，被他抬起一隻大腳，杵在麵前，“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