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時節，後花園的滿牆木槿與蝴蝶蘭豔奪目。

    “蘇小姐喜歡什麽花啊？”沒有共同話題，薑雲曦便隨意找了個切口，再怎麽，也比悶著走一路好。

    “梅花。”蘇婧歡提著衫，跟在一側同薑雲曦共邁進涼亭，聲音清淡和緩，平靜如月。

    生得漂亮，但是渾卻著一不好親近的距離，像極了高掛枝頭的月桂，不與百花爭豔，獨自馥鬱。

    “哥哥他不善表達，所以剛才才會如此無措，還請姐姐見諒。”

    薑雲曦抬手搗鼓涼亭石桌上擺放的茶，靈眸輕眨，瞧蘇婧歡的臉冷淡如常，趕忙解釋。

    哥哥與蘇家小姐隻是尚未悉，但格與習慣都很契合，稍加相，總會養出來的。

    “這些我都清楚。”

    “我想問，你哥哥可有什麽喜歡的人？我不會奪人所吧？”

    蘇婧歡的問題已經飄到了十萬八千裏。

    “自然是沒有的。”竟然想到這一來了，薑雲曦有些意外。

    “姐姐，您對哥哥的印象如何？”接著追問，一邊，又將剛煮好的茶水倒在杯中，緩緩遞過去。

    臉上始終保持著優雅的微笑。

    “還行。”蘇婧歡淡然頷首，蔥白手指接過茶水道了聲謝，隨即放在邊輕抿一口“郡主不必擔心，我又不會悔婚。”

    “姐姐何必這般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便如哥哥般喚我曦兒就好了。”

    “嗯。”蘇婧歡並未拒絕。

    飯後茶餘，薑昱淮竟也主尋到傾蘭院找薑雲曦。

    “哥哥，你怎麽來了？”

    “曦兒，我有些事想要問你。”薑昱淮的神有些嚴肅，倒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

    “何事？”薑雲曦從椅上起，吩咐侍們都離開，瞧薑昱淮的麵有些不對，像是有心事。

    兄妹倆對坐桌邊，白玉茶杯上方鋪散著霧氣，清雅芳香溢出。

    “曦兒，蘇小姐是否早已有心上人？所以態度才會這般……”

    真是奇妙，兩人竟然想到一塊兒去了。

    薑雲曦掩笑了笑，主給薑昱淮添茶“哥哥，蘇小姐並未有心上人，今早還問我呢！”

    “也以為，你有心上人所以才會對這件婚事心不在焉。”

    “我沒有，你也別讓誤會了。”薑昱淮否決得幹脆利落，英眉擰一團，有些擔憂。

    “這般不相信我嗎？”

    薑昱淮薄抿一條直線，片刻，歎息一口氣：“當然不是，我隻不過不想誤了的時間。”

    “哥哥，其實你們兩個都在為對方考慮，為何不私下聊一聊呢？”薑雲曦坐在對麵，一字一句，全然落進薑昱淮心底“蘇姐姐與你本來就很般配。”

    “是嗎？”薑昱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還小，就知道什麽是般配了？”

    “……”

    薑雲曦悶著聲，不再說話。

    “行，聽你的，我去找聊聊。”薑昱淮還是接建議。

    他的執行力也強，當日，便孤去了蘇府。

    為蘇家未來的姑爺，侍衛們都恭敬到了極致，紛紛彎腰行禮。

    “你們家小姐呢？”

    “小姐還在院中。”管家睜大眼睛，很意外，未來姑爺竟然能夠主來尋小姐，迅速走在前方帶路。

    蘇婧歡尚在院中看書，旁侍著一個丫鬟，端著一碟糕點放在桌上，的眸子從未抬起一下。

    “小姐，薑世子來了。”

    “嗯？”蘇婧歡悠悠合上書，目伴著丫鬟的視線看過去，一抹藍衫浮現眼前。

    薑昱淮單手背負於後，靜靜站在院門口，頎長姿如鬆木般傲然，麵溫潤，俊之上，角輕勾。

    像是春日拂過的一縷爽朗清風。

    “薑世子，你怎麽來了？”蘇婧歡輕蹙眉頭，雙手於腹前，盈盈向他那邊走去。

    “我有事找你。”薑昱淮掩咳嗽一聲，眼神有些飄渺，不敢直視。

    “何事？”蘇婧歡卻毫不掩飾地迎上他目。

    嚴肅，正經。

    “蘇小姐，可否將他們都遣散？”薑昱淮見院中還有澆水掃地，隨侍奉的侍，並不好言說心中所想。

    “你們都下去吧。”

    蘇婧歡由著他，揮手示意侍都下去。

    “說吧。”

    “我們的婚事……”薑昱淮還是有些踽踽難言“我想，可否細聊一番。”

    “如何細聊？”

    蘇婧歡有些聽不懂他說的話，上前一步，眼尾一抹淚痣隨著眉梢輕抬。

    “要不，我們真的試一試？”薑昱淮手心，垂眼一瞬，又猛然抬起，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若是婚一年後還是沒有什麽之說，屆時我定會還你自由，也會維護好你的名譽……”

    薑昱淮話語鏗鏘，帶著決絕。

    “這算是，你的承諾？”蘇婧歡淡笑一句，竟看見薑昱淮的臉，著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這一點兒都不像是鎮北王府世子該有的姿態。

    “是。”他雖從未這般心慌，慷慨堅毅的腔調尚未改變。

    伴隨這一聲的落下，周圍的氣氛莫名靜謐下來。

    “可以。”幾個話語間，蘇婧歡心底早已落定了主意。

    經此一月，真實地發現，鎮北王府並不像以前所想的那般嚴謹板正，家風森嚴，拘謹。

    鎮北王夫婦隨和，清儀郡主也真的如大家所傳言地那般溫懂事，這般和諧的家境，願意用上一年時間去試試。

    自那日起，薑昱淮便如同開了竅一般，會主地去太尉府尋人，也會以自己的名義送珠寶首飾過去。

    這一點，讓沈鳶極其欣。

    終於開竅了。

    短短幾日過去，但薑雲曦卻覺得過去了好幾個春秋般。

    之前收拾完蕭天澤之後，便暫時沒有下一步作，隻靜候太後壽宴的到來即刻，所以一日的空閑時間變得極為漫長。

    往日夜裏，蕭瑾熠還會偶爾前來陪，如今好幾日不見他的影，說實話，真的想他了。

    某日，薑雲曦實在閑得無聊，便拿起伏案紫豪，練練字。

    抄詩抄到一半，那句“曉看天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引起了的注意力。

    想他了，便學學那些個詩人，寫封書信過去。

    隨即，薑雲曦就拿出一張淡墨染的宣紙，端正腰，皓腕用力。

    行雲流水間，宣紙之上，兩行簡單的簪花小楷悠然浮現。

    疊好，放進致的信封。

    “暗七，把這個給你們家王爺。”

    “好的郡主。”

    暗七雙手接過信紙，說時遲那時快，轉就準備飛離開。

    “誒，注意安全。”

    薑雲曦看著暗七嬉皮笑臉的模樣，忍不住親口提醒。

    “郡主放心。”暗七躍上牆頭的時候，還不忘回首看一眼後。

    滄浪山。

    今日蕭瑾熠正準備回京，馬車出山，進大道的時候，暗七趕慢趕，終於與暗一匯合。

    但是暗一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別開眸，眉皺在一起。

    “暗七，這才幾日不見，你怎麽胖這般多？”

    “哪兒有？我明明輕如燕！”

    暗七沒有忘記正事，趕忙朝馬車那邊跑去“殿下，郡主寫信來了。”

    蕭瑾熠此刻正垂眸，略帶倦意地合眼休息，但聽聞薑雲曦送了東西過來，又瞬時睜眼。

    信封通過簾子遞進來。

    封口的蠟油凝一朵豔的梅花，曦兒總是致的。

    他小心打開個口子，取出裏麵淺的信紙，隻覺得，這娟秀的墨跡都散發著月桂花香。

    的墨中，應該加了鮮花子。

    香香的。

    一字一句地掃視紙上秀字，薄薄角越揚越高。

    定睛，他隻將注意力放在第二排的字上。

    【想你了】

    想他了。

    他也想。

    “加快行程，盡早回京。”

    收好信紙，蕭瑾熠便向外冷聲吩咐。

    思念，不說還好，一說，便如泉湧般撲騰。

    他雖尚未在京城，但京中暗衛隨時都在注意各方向，聽聞蕭天澤在他寢殿外麵幾日前被刺殺了，渾刀痕。

    真是大快人心。

    還是一位子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

    若真如此，便可以排除與軒轅珩的關係。

    畢竟軒轅珩與蕭天澤，如今都算得上是盟友了，兩人沒必要自相殘殺。

    正月初十，離壽宴僅有五日，所有的使臣都已到達京城。

    北疆公主拓跋蕓最後一位抵達。

    “公主，您為何刻意要拖慢行程，等到今日才到京呢？”

    拓跋蕓邊的侍躬給肩，瞧自家公主在悠哉悠哉打扮，便好奇一問。

    “可否聽聞一句話？‘留到最後的才是最引人注目的’”

    的聲音自帶傲氣，垂眸之際，看到指間蔻丹彩有一不勻稱，趕忙吩咐人給重新染上。

    “本公主此番前來是為了兩國友誼而和親，斷不可出現一紕。”

    “是。”侍奉的丫鬟各個小心謹慎。

    公主脾氣古怪，說不定哪天發脾氣，們這些做丫鬟的就頭顱不保。

    “公主。”

    門外，一名著黑的侍衛執劍，右手按在心口，彎腰行禮。

    “讓你查的人如何了？”拓跋蕓靠在榻上，嫵妖嬈，一雙狐貍眼尾，刻意點了顆淚痣。

    “蕭瑾熠近日都在王府之中，未曾出門。”

    “哦？”

    “據屬下查知，蕭瑾熠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極其危險，為了安全，公主還是別……”

    “啪——”

    侍衛的話還沒說完，拓跋蕓便直接抓起桌上的書扔過去，惡狠狠地看著他，一字一頓。

    “心狠手辣？正合本公主胃口。”

    “就是這種有挑戰的男人，相起來才有趣，早在北疆時便聽聞蕭瑾熠的名聲，本公主可對他興趣得。”

    拓跋蕓說著，便不自笑出聲來“嗬，蕭瑾熠。”

    這種危險的男人，就該被收囊中。

    殊不知，這黑侍衛探查到的消息，全然有誤。

    蕭瑾熠並未待在王府之中，昨夜，他便來到了薑雲曦的閨房。

    連夜趕路，到房間的時候，他眼底的青灰讓薑雲曦有些心，所以，便又莫名其妙縱容了他一次。

    綰秋夜裏出門時注意到郡主閨房亮著微弱燭火，正要前去時，又發覺院中有攝政王府暗衛的影。

    一種千不該，萬不該有的思想浸出頭腦。

    揣著一子怨氣，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二日，親自端了兩份洗漱的用進去。

    這，讓薑雲曦頭一次有了尷尬的實。

    屋中並未有侍停留，綰秋也隻把洗漱的用放在閨閣外大廳便悄然離開，帶上了門。

    薑雲曦轉醒時，還在蕭瑾熠的懷裏。

    他約是連夜趕路疲憊不堪，今早竟未曾起離開，昨夜還讓綰秋注意到了靜。

    幸好，綰秋忠心於，絕不會通風報信。

    “看什麽呢？”

    薑雲曦發神之際，側蕭瑾熠也已經清醒了，卻沒有下床的意思，反倒更加靠過來，用鼻尖蹭了蹭臉頰。

    “殿下，我們被發現了。”

    “被誰知道了？薑昱淮？又或是你母親？”蕭瑾熠腰上的手個頓然停下作，墨眉眼凝著懷裏人兒。

    “不必擔心，一切後果有我承擔。”

    他誤以為，薑雲曦害怕被責罰。

    “沒有這麽嚴重，是被我的侍發現了。”薑雲曦不知道為何蕭瑾熠會想得這般遙遠，趕忙掙紮著要起下床。

    誰知，腰間橫放的手太有勁兒，掙不開。

    “今日有要事？”他沉著聲，低嗓音問。

    “沒。”

    “曦兒，冬季清晨氣寒，再躺會兒吧。”

    蕭瑾熠的頭湊上前，埋在薑雲曦的頸窩，聲音迷糊懶散，聲線慵懶之至，毫無往日的霸氣與尊威。

    迷人的琥珀龍涎香氣息蠱著懷裏人兒。

    在他懷裏，莫名有種安全，讓可以忘乎一切，鬆懈休息。

    “殿下，待會兒若是母親來了怎麽辦？”薑雲曦的左手從被子裏探出來，沒什麽困意了，便挑逗似的點了點蕭瑾熠鼻尖。

    翹翹的。

    “那我就藏起來便是。”蕭瑾熠瞇開一條眼，全然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抱，在那潔飽滿的額頭親了幾下。

    “藏哪兒啊？”薑雲曦接著問。

    “本王瞧著，你室的浴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