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夏握著手機開始覺得機發燙,水珠順著頭髮不斷滴到手機屏幕上,明明他沒有說話只是發了個文字,像是自譯低沉的嗓音震耳邊。
在對話框裡敲字又不斷刪除。
班盛這邊的手機顯示則是對方正在輸,像是按捺不住般,他被這個正在輸弄得千撓百,摁住發話筒發了條語音過去。
一按語音播放,男生略微嘶啞的嗓音迴在房間,帶著一若有若無的無奈:
【今天過年,我一個人在國外。】
【我只想你跟我說新年快樂。】
林微夏想起班盛剛才發的那張照片,夜空灰暗,沒有一顆星星出來,不像家裡這邊,焰火在荔江灣升起,無比熱鬧。
正打著字,頭髮上的水珠滴在屏幕上,輸法跳躍不出中文,林微夏乾脆發了條語音過去。
一道溫的聲過不平穩的電波傳過來,說話帶著一點兒嚴肅,語氣正經:
——新年快樂,班盛。
接著林微夏去吹頭髮,再回來查看消息時,發現班盛沒再回消息,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緒,但不再關注。
林微夏刷著手機,倏地,手指停住了,盯著手機上的一小塊屏幕看了好久,整個人忽然後仰躺在床上,窗外的果樹甜香湧空氣中,一點一點灌鼻尖,不斷攻擊著閉的心臟,麻麻的。
手臂橫在一邊,握著的手機屏幕亮起,上面顯示對方改了暱稱,班盛現在的微信名:
聽見了
像是在傳達一個無人知曉但又只有知道的回應。
第24章 初
寒假的日子很快結束, 一開春,溫暖的空氣迫不及待地進到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從那條新年簡訊開始,柳思嘉和林微夏的往又多了起來, 當然, 們之間不再提及班盛這個名字。
這個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男生,像是一個忌。
粘好的冰面會因此摔得四分五裂。
在深高待了一個多學期後,林微夏算徹底適應了這裡的生活。A生和F生之間仍隔著一道牆, 基本沒有集,像是兩支隊伍。
深高里藏的階級生態鏈,像是迷霧一般,總有一層什麼東西籠罩其中,看不見,不著。
南江的氣候以長夏為主, 一年到頭都是暖洋洋的天氣。才四月初,天氣就已經熱得不行了, 而深高的蟬鳴聲,得一天比一天響亮。
大家很快換上夏天的制服,男生是簡單的白襯衫和長, 生則是清一藍白水手服, 像一片片青春靚麗的帆。
周五, 水圍巷永遠無比嘈雜, 林微夏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外面的吵罵聲和剎車聲鑽了進來, 姑媽走到窗邊“啪”的一聲把窗戶關上。
室總算安靜了點,姑媽重新回到餐桌上, 主給林微夏盛了一碗瓜湯, 看了一眼:“夏夏啊, 你爸來向我要人了,他出來了,說想讓你回去。”
林微夏低頭慢吞吞吞地嚼著豆角,沒有說話。姑媽看了一眼,繼續斟酌著語氣講話:“我們是一直養著你,但你才是他的兒,姑媽不占理啊。”
林微夏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小孩,林父是個酒鬼,一喝酒就幹些狗的事,從不管小孩死活。
甚至還經常死不改犯事被抓進去,姑媽見可憐就把想林微夏接過來養,從10歲到現在,一養就養了七年。
林父一直對兒不管不問,現在看小孩長大了又想來要人了。
林微夏放下筷子進了房間,沒一會兒著厚厚的一沓錢出來,一共五千塊,全遞給了姑媽。
林士站了起來,把的手往回推,臉一變:“你這孩子,這是在幹什麼”
“姑媽,這是我平時攢的錢,我留著也沒什麼用,拿去補家用。”林微夏語氣溫和,重新把錢塞到手裡。
姑媽推了幾番後還是把錢收下了,語氣是攏不住的愉悅:“那我先替你保管著,你爸那邊我就先替你回了,吃飯吧。”
“好。”
林微夏以為這件事會告一段落,但一切只是以為。周末,林微夏照舊在姑媽的水果店幫忙。
沒什麼人的時候,就坐在那裡看書。
雪白的手肘撐著書的邊沿,林微夏撐著腦袋正在看錢德勒的一本小說《漫長的告別》,放在一邊的手機發出來電提醒的震聲。
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拿起手機走到水果店外的樹下,猶豫了一下點了接聽,輕輕地“餵”了一聲。
對方收到的聲音後,開始罵人。
是林父。
他罵得相當難聽,醉醺醺的語氣聲音慷慨激昂得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一連串不流的髒話過不平穩的電流聲傳過來,“婊娘養的”“你這個吃裡外的便宜貨”。
林微夏依然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任其辱罵,臉上的表淡漠,眼神怔怔地看著遠方,沒有彈。
倏忽,一條胳膊了過來直接把林微夏的手機奪走,林父還在那邊罵個不停,他直接給摁了電話,並將那串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林微夏抬眼看向來人,班盛仗著高優勢里氣地凌在面前,手腕依然繫著那個的腕巾。
他剛洗了頭,額前細碎的黑髮還往下滴著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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