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顧謹深不是個會哄人的人, 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面對市的波譎雲詭他尚能準布局，準確分析各個節點，然而在面對鬧緒的小姑娘時, 他只覺得束手無策。

像是走進一個漆黑的房間, 沒有亮，不知道門在哪裡，四撞怎麼也走不出去。

這幾天晚上, 顧謹深都儘量沒讓方韋安排什麼應酬，結束一天日程後就早早回了南灣。

只是哪怕他回來得早，清瑤臉上都沒什麼喜, 一連幾天沒怎麼和他說話。

夜晚的空氣很沉悶, 連日來的大雪已經停了，堆積的雪悄無聲息地融化, 地上噠噠的一片。

顧謹深買了現下很火的網紅蛋糕, 回去的時候, 清瑤正坐在沙發上, 膝蓋上放著一本相冊, 興致地和李姨介紹著樂團去年夏令營的照片。

「當時人真的超多, 很多項目都排了好久的隊，這裡是可以草的地方, 我當時害怕就沒去玩。」

「往那邊走就是『鱷魚公園』, 上面是玻璃橋，水裡是真的鱷魚，超恐怖……」

李姨看到顧謹深來了, 從沙發上起：「顧先生您回來了。」

清瑤的話音也在這時停住，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

顧謹深「嗯」了聲，走過來：「在看什麼？」

李姨笑了笑：「是小姐去年夏令營的照片, 現在拿出來看看也有趣的。」

「這麼有趣麼。」顧謹深把蛋糕放在矮幾上，順勢在清瑤旁邊坐下。

清瑤翻著相冊，也不做聲。

「這是什麼？」他問。

「玻璃棧橋。」清瑤言簡意賅。

「這個呢。」

「高空索道。」

「這個呢。」

「吃飯的地方。」

顧謹深問：「不跟叔叔介紹介紹嗎？」

清瑤繼續翻相冊，頭也沒抬：「沒什麼好介紹的，反正照片上都有，都看得懂。」

「那個…我去廚房看看煲的湯好了沒有。」

李姨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識趣地走開了。

安靜的客廳里，只有翻相冊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顧謹深剛想開口，清瑤就把相冊往他邊一放，逕自說：「我回房間了，叔叔你自己看吧。」

「瑤瑤。」

停住：「叔叔還有事嗎？」

顧謹深抬了抬下頜，示意矮幾上的蛋糕：「叔叔給你買了你喜歡的草莓蛋糕，要嘗嘗嗎。」

「謝謝叔叔，但是馬上要吃晚飯了，我就不吃了。」

頭也不回地上了樓，獨留顧謹深一人坐在客廳沙發。

還有一盒被忘的蛋糕，同樣孤零零地放在那裡。

顧謹深翻著相冊，照片裡的清瑤臉頰白白淨淨，帶著遮帽，笑得眼睛彎彎的。

往後翻，是和小羊駝的合影。

天氣應該很熱，臉上有兩團紅暈，比著剪刀手。

有點憨。

顧謹深倏而輕笑了聲。

-

吃過晚飯後，清瑤照例去琴房練琴。

打開黑琴盒，裡面是陸菁的珍藏版大提琴，想了想，最後還是拿了自己的琴。

窗外雪已經停了，只是空氣里依舊沉悶，天也是灰濛一片。

「啪——」

曲子拉到一半，頭頂的燈倏地滅了。

隨之整幢別墅都陷了黑暗。

清瑤嚇了一大跳，在黑暗中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是停電了嗎？

琴房裡空的，周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有風聲從窗戶灌進來，有點像鬼哭狼嚎。

清瑤有些害怕，放下大提琴，著黑急匆匆地往外跑。

「爺爺——」

沒跑幾步，就撞在了一個堅的膛上。

嚇得驚出聲。

「瑤瑤別怕。」

「叔叔……？」

顧謹深攬住的肩膀，手掌著的頭髮輕輕安。

清瑤還未回過神來，懵懵地靠在他的口，任由那雙溫熱的大掌輕而過。

聲音也是糯糯的：「停電了嗎？」

「可能跳閘了，已經讓人去查看了，很快就好。」

顧謹深說話的時候，清瑤能到他膛細微的震聲。

清瑤忽然就清醒了。

不聲地推開他：「我知道了，我去樓下找爺爺。」

黑暗中，清瑤一邊索，一邊往門口走。

剛走到門邊，一雙手就先一步，「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猝不及防的一聲巨響，讓清瑤不自覺了下。

下意識轉過——

下一秒，顧謹深已經走近，抻直手臂將困在門後。

清瑤愣愣地抬頭看他，四周安靜，只有倏而加速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兩人面對面站著，四目相對，離的很近。

「這幾天為什麼不理叔叔？」

清瑤耳朵紅紅的，也不吭聲。

「說話。」

「我、我沒有。」

「說謊。」

清瑤嚨不自然地滾了滾，迴避視線不去和他對視，但仍是著頭皮說：「我就是沒有。」

「那為什麼這幾天不像以前一樣粘著叔叔了？給你買的蛋糕也不吃。」

「不想吃。」清瑤小聲嘟囔，「叔叔管的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