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鶯。”他正想發問，卻發現容鶯在流淚，

“母妃留給我的青梅酒被倒掉了。”喃喃地說完，聞人湙立刻就明白了。

容鶯早就知道，那一壇酒他一口也沒喝，當初在瓏山寺送去的糕點餞，也被他丟去喂了山中鳥雀。

他眼瞼低垂著，用鼻尖輕蹭著的臉頰，如同之間的示弱討好。

“對不起，從前是我不好。”

容鶯困得眼皮打架，聞人湙給蓋好被子，環抱著，忽地開口說：“容鶯，新年到了。”

渾渾噩噩地點頭，無意識地嘟囔道：“新年吉祥，萬事如意……”

聞人湙將懷里的人抱，也隨的話重復了一遍。

“萬事如意。”

——

一段時日后，潞州的戰事暫時平穩了下來，李恪決定等開春后就開始整頓軍隊收復失地。而這個時候，秦州等地也在年關時到了突厥侵，儼然已經撐不住了，揚州兵馬卻率先去奪，并非立刻派兵增援。

劉縉心急如焚，便隨著容恪領兵回秦州守城。李恪不放心妹妹帶著孩子跟自己顛沛流離，勸了許久才讓李愿寧同意暫時帶著父兄的尸骨回長安。

聞人湙帶容鶯先回了，李愿寧則先容鶯一步回了長安。

冬雪才消，枝頭已了春意。因為不曾被戰火波及，暫時還算安寧。

聞人湙到的第一天總兵及東都留守都來拜見了他，容鶯百無聊賴便跟著蕭去了一家酒肆，封善跟著生怕離開自己視線。

是大周的東都，繁華僅次于長安，因此也常有商隊來此易，酒肆里的胡商見怪不怪，連花樓里都有善舞的貌胡姬。

蕭知道容鶯好奇，便帶著去看胡姬跳舞。花樓里滿是脂香與酒氣，有爛醉的人仰頭高歌，舞姬隨著胡笳與琵琶彈奏的樂曲在臺上扭，飄曳如綻放的花瓣。

容鶯駐足去看那貌的舞姬，不由地有些出神。

蕭笑著打趣：“你怎麼比這些男人還要喜歡看人兒？”

搖頭道：“我母親也是舞姬，只是我不曾見過跳舞，從前聽人說，母親就是在跳舞的時候被父皇看中收王府。”

蕭以為自己到了的傷心，便說：“你要不喜歡看這些我們就換一個，這里的魚膾做得極好。”

蕭帶著容鶯往樓上走，側著子與說話，不注意撞到了一個男子，正回要道歉，卻發現容鶯正與那人對視上了。

“梁……”

容鶯驚得睜大了眼，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立刻上前抓住他，確認自己到了一個活人，這才重新開口。“梁歇？”

梁歇在花樓遇到容鶯，臉不由地沉了下去，略帶責備地看了蕭一眼，而后又換上緩和的語氣，對說道：“此不便多說，我還有要事在，先告辭了。”

容鶯僵站在原地，疑道：“我是在做夢嗎？”

蕭也滿是不解。“難不聞人湙沒殺梁歇，只是將他調到了，連我都被騙了。”

容鶯追出去，想要再尋找梁歇的影，等走出花樓的時候人已經走遠了，只依稀能從人群中看到一抹青衫。

怔愣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

蕭走近，見還在原地，忍不住問道：“你不是要找他嗎？”

容鶯輕輕嘆了口氣。“還是算了，我好像總是在給梁歇添麻煩。他遇上我從沒好事，若不是我，他還在晉州安穩地當太守。”

“你想知道什麼，何不去找聞人湙問個明白？”蕭對封善招了招手，封善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容鶯喚道：“封善，你過來一下。”

他這才走近，問容鶯：“公主想做什麼？”

“聞人湙在哪兒，我想去找他。”

封善如實答道：“主子還在總兵府，約莫是準備著回長安了，公主要是不急，先回府邸等個半日就好。”

容霽容麒為了立功，如今四征兵，帶著浩浩的軍隊回來想奪回長安與東都。聞人湙前要應付來勢洶洶的燕軍，后要抵擋大周兵馬，想必也是忙得不可開。

容鶯從前堅定的東西也隨著這段時間慢慢轉變，在見到了完好無損的梁歇以后，心中的緒更是不斷朝著聞人湙傾斜。

若是容霽攻回了長安，聞人湙為前太子孤，只有死路一條。

自認對聞人湙有怨恨，大概是怨他總強迫自己，怨他反復無常表里不一，可糾纏不休這麼久，難道就真的一點分也沒了嗎？

一直到夜里，容鶯才見到了遲遲歸來的聞人湙。

他推開房門的作很輕，在看到仍醒著的那一刻頓了頓，隨即才關上門朝走來。

“怎麼還不睡，在等我？”

聞人湙隨口一說，卻不想容鶯真的回應了他。

“是在等你，我有話想問。”

聞人湙見表認真，多半也能猜到要問什麼，便說：“你今日在花樓遇見了梁歇，是要問我為什麼騙你，為什麼不曾殺了他？”

容鶯略顯訝異，很快又反應過來，必定是聞人湙派了人在邊監視，所有風吹草他都知曉。

“殺了他，你會恨我到死。”他的語氣里還有幾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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