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那你甩臉幹嘛?」祁統鬆了口氣,「總不會是被人要微信要煩了吧?」
春初的晚風算得上溫,許亦隨手倒了下劉海,微分碎蓋變了大背頭,還是不怎麼順的那種,像炸了的獅子,多中和了他上那莫名其妙的冷。
「我甩了嗎?」他睜眼說瞎話的功力向來不低,轉看祁統,「你是回公司還是回家?」
這是他的習慣,聽到不聽的話就想趕人走。
「我回什麼回,你又忘了是吧?」祁統翻了個白眼,「昨天不就跟你說過了,今天老竇生日,晚上聚一聚。」
許亦沒說話,看了眼後視鏡,一腳油門併了快車道:「那你先跟我回趟家吧。」
「回家幹嘛,你還要化妝啊?」
許亦顯然不太想搭理他,下頜輕抬往後排撇了撇,言簡意賅:「東西先送回去。」
祁統扭頭一看,後排車座上擺了七八個盲盒,瞬間瞭然。
許亦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就離婚了,他跟著他媽生活,一直住在舅舅家,後來他媽媽和外公相繼去世也沒挪地方,一起生活了十幾年,舅舅對他一直好,更難得的是,舅媽這個現實意義上沒有緣的長輩對他也是視如己出。
這盲盒大約是送給他妹妹的,也就是舅媽唯一的小孩,一個吳箏的小姑娘,早年生了場大病,全家人都疼得,尤其是許亦,比親妹也不差什麼了。
「你妹今年有十歲了吧?」祁統問。
許亦撈起手機往家裡撥了通電話,隨口答了句:「到四月底是十一歲。」
多好的哥哥。
祁統突然問:「那你記得我生日嗎?」
電話還沒接通,許亦頗有興致地瞥了他一眼:「你我聲爹,我倒是願意記一下。」
「......你媽。」
開了大約三十分鐘,車子駛了瀾江近郊的別墅區。
這地方開發得早,如今離市中心有些遠,但旁邊有一個4A級景觀的森林公園,環境清幽,倒是很適合養老。
祁統跟著許亦一起下了車,剛走到D區8棟門前,隔著欄桿就看見一片花田,奼紫嫣紅中,一個面善的中年人拎著水壺在澆花。
許亦的舅媽梁佳,也是祁統的初中老師。
「梁老師!」他打招呼向來熱。
梁佳看過來,面上也掛了笑意:「今天怎麼回來那麼早?」
許亦走過去,順手幫把用過的鐵鍬拿到門邊::「從學校回來的,換個服得出去吃飯。」
「那可不巧了。」梁佳看向一旁的祁統,笑盈盈地開口,「下午廚房阿姨帶了不春筍過來,說晚上要煲火湯,剛剛看到你我還想說今天來得巧,看來你還是沒這個口福。」
祁統來得次數不,跟舅媽也悉得很,三兩下便聊了起來。
許亦沒在庭院停留,拎著一個紙袋進了家門,還沒上樓梯,一陣急促的「哥哥哥哥」就傳了過來,隨後,敦實的小姑娘炮彈似的衝進他懷裡。
「我讓你買的東西買了嗎?」吳箏瞪大眼睛看著他。
許亦將拉開,揚了揚手上的袋子:「買了。」
小姑娘立刻手,卻撲了個空。
許亦仗著高優勢,將紙袋提到了一個夠不著的高度,先約法三章:「被你爸說了可別又賴我頭上。」
爸爸也就是許亦的舅舅吳洲是個刻板老套的實業家,無法理解拆盲盒的樂趣所在,並且覺得這是一種荼毒青年心靈的賭博行為,曾多次勸阻自家閨迷途知返。
「好好好,絕對不怪你!」
小姑娘再三保證,接過來就興沖沖抱著東西跑去了沙發。
看著活蹦跳的馬尾,許亦扯了扯角,抬上樓。
二樓東邊最末那間是他的房間,許亦在這兒住了十幾年,一年前他買了套房子本來打算搬出去,裝修好之後不湊巧地發現了一些事,他又不想住了,於是又搬了回來。
進了房間,許亦便到浴室打開了花灑,服時到子口袋裡的手機,本想隨意扔到床上的,手的前一秒突然腦子短路,控制不住地再次打開了微信。
直到看見死氣沉沉的對話框,他才覺得自己鬼迷心竅了。
一個澡洗了十五分鐘,等他出來的時候,祁統已經社完了,此刻正坐在他書桌前看電腦,壁紙上是他一大家子的合照,吳箏騎在他肩上。
「你妹病好後是胖了不哈,現在你可不一定能扛得了。」
祁統說這話時目還盯著電腦,等他轉過,許亦已經穿上了服準備吹頭髮。
前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天已經暗了下來,晚霞昏沉沉地從窗外灑進來,不明不暗的線里,穿了一黑的許亦實在是帥得有些過分了,鋒利又清冷,那子不近人的氣質,吹風機在他手裡都像加特林。
「你是聽說了徐清沅今晚也來,所以才這麼盛裝打扮的嗎?」
許亦彎眼吹風機的頭,聞言頭也沒抬:「徐清沅?誰啊?」
「校友啊,學的,你的緋聞前友。」祁統嘖了聲,「你這人也太無了,之前人家幫咱們畫角立繪的時候,那可是相當用心。」
許亦撇撇,按他以前的習慣會反問一句「沒給錢嗎」,可這會兒不知因為什麼,他神怏怏,說話都有些提不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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