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艦上之后,顧淮州和厲景淵召集了所有隨行的研究人員開會。
陸槿坐在甲板邊緣,看著厲景淵的人里里外外的搬運孤島上的東西,有人拿著儀到探測手機標本,還有人因為抓到一只新的昆蟲而手舞足蹈。
腥咸的海風吹過來,海面泛起一漣漪,艷將海水鋪上一層金,奐。
陸槿想,這樣的風景,還能看多久?
一天?
一周?
一個月?
“在想什麼?”
顧淮州走到邊,坐了下來。
陸槿貪的看著風景,看了幾分鐘,才轉頭對上顧淮州的眼神,扯笑笑。
“我在想,到底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顧淮州握住了的手。
低頭看著顧淮州的大手,包裹著的手,笑了。
“我想著,總能找到個緣由,那就能找到一個罪魁禍首,然后去責怪他,去報復他。
但好像我這種況,沒什麼可反省的,沒有什麼緣由。
我好像生來就是為了死在這里,而這件事從陸野逃離孤島開始就注定了。
那是多麼久遠的事啊!
久到我爺爺的爺爺都還沒出生,卻已經注定了我的死亡。
無論我在這個過程如何掙扎,結果都不會改變。”
“別胡說。”
陸槿看向顧淮州,問:“你們討論出什麼結果了嗎?”
顧淮州垂下眼簾,聲音沒什麼底氣,可還是讓陸槿聽的十分清楚。
他說:“又不是只有送你上祭臺這一條路可走。”
陸槿愣了一下,回了手。
“顧淮州,我不會為了自己活命,讓我兒子去死的。”
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心呵護了六年的孩子。
哪怕是破一點油皮,只要想一想,都覺得心痛難忍。
更別說是死。
顧淮州苦笑道:“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可還是不死心,想再爭取一下。”
陸槿此刻也沒什麼火氣了,好像面對死亡,一切都格外平靜。
撇撇,錘了顧淮州一下。
“那也是你兒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顧淮州點頭:“嗯,也是我兒子。”
可在他心里,誰都不及眼前這個人重要。
他想,他還是從前那副強勢蠻橫的格好。
要是放在從前,他綁也要把陸槿綁在邊,絕不會讓送死。
管哭天喊地還是恨他骨,只要活著就行。
可現在,他做不到。
顧淮州抬手,攬住了陸槿的肩膀。
陸槿順勢靠在了他的肩頭。
“顧淮州,晚上你給我做點好吃的吧。”
“好。”
“還沒去過孤島背面,明天去逛逛。”
“好。”
“就跟兒子說我掉海里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撈上來了。”
“……”
“別苦著臉,又不是現在就死了。”
“顧淮州,難過幾天就行了,別像六年前似的。”
……
深夜。
顧淮州看著陸槿睡的臉龐,貪的吻了一下的額頭。
今晚吃了很多食,和他嘮嘮叨叨說了許多話,還喝了酒。
現在睡得很。
睡得迷迷糊糊時,在他懷里翻了個,說:“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
顧淮州又吻了一下,輕聲說:“不會的,我在這里。”
他將陸槿輕輕放下,安頓好,起離開了房間。
……
審訊室。
厲景淵看到顧淮州進來,多給他倒了杯酒。
“來了?”
顧淮州掃了一眼隔音的加厚玻璃窗,看見金未頹廢的坐在角落,問:“怎麼樣了?”
厲景淵說:“托你的福,人還沒死,但也離死不遠了,你這次下手也太重了。”
顧淮州淡淡道:“是你讓我審的。”
厲景淵說:“我讓你審,可你審出結果來,又下了一次手,你知道他也是人類吧?他肚子里的腸子跟咱倆的數量是一樣的。”
顧淮州的眸微冷:“他說讓陸槿去死,難道我還要給什麼好臉?”
厲景淵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著急,但也未必就是走上絕路了。”
顧淮州說:“那如果,明天早上又有人死在雙子鏡下面呢?是不是就驗證了他的說法?”
厲景淵喝了一口
酒,沒有說話。
顧淮州又換了個話題,問:“他代過了嗎?他哥哥在哪里?”
厲景淵點頭:“說了,自從你審完,現在問什麼說什麼。
他說他哥哥早就死了,那個說法不過是拿來騙你和陸槿的。
現在他一敗涂地,之前的幾步棋全都廢了,看著已經沒什麼翻盤的機會了。”
顧淮州冷聲道:“一敗涂地嗎?可如果陸槿真的用命救了這座島,他還是贏了。”
厲景淵哼了一聲,說:“這一點,他倒是很視死如歸。
他說這島上的所有人都愿意為了孤島和組織的存亡而付出生命,所以如果能拯救孤島,他愿意死在我們手上。”
顧淮州端著酒杯,站在玻璃窗前,靜靜的看著里面的金未。
他全都是污,幾乎已經辨不出模樣。
低著頭,一不。
像是已經死了。
只是偶爾因為疼痛而搐的作,還是讓人一驚。
厲景淵也起走過來,問:“看什麼呢?”
顧淮州喝了一口酒,說:“如果這座島真的會因為陸槿而毀滅,那麼在我們取走鷹蛋救了小澈之后,他就已經贏了,不是嗎?”
“嗯。”
“那他后面在做什麼?”
“……”
顧淮州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聲音凌厲駭人。
“他還在撒謊!還在騙我們!”
顧淮州將杯子扔在地上,立刻就要走進牢房。
厲景淵都沒來得及拉住他,顧淮州就沖了進去,一把拎起了金未。
金未睜開模糊的眼睛,幾秒鐘后,眼神才聚焦在顧淮州暴怒的臉上。
可他沒有毫恐懼。
明明昨天他被顧淮州折磨時,還在苦苦哀求。
此刻卻都了笑話。
他扯笑了,嘔出一口膿,弄臟了顧淮州的手。
“顧先生,你看了這一層,難道以為還有什麼招數是我不了的嗎?”
顧淮州將他狠狠的“砸”在了墻上,扼住他的嚨。
“到底是什麼?真相是什麼?”
金未渾濁的眼中流出幾分譏諷:“真相?
真相是我對你們了如指掌,可你們卻對我一無所知。
你們不知道這個局到底是什麼,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麼,甚至連我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這一次,也還是我的組織會贏。
千百年來,每次都是我們贏。
無一例外。”
顧淮州盯著金未,眼神微閃,將他扔在地上,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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