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曙川別院（1）

「主子？」

青楓剛剛轉了個，眼睛還沒有睜開，紗幔外一道遲疑的低喚輕輕的響起。是茯苓的聲音，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如意照顧的起居飲食，一大早茯苓候在的床邊，怕是出了什麼事吧。

肚子越來越大，青楓撐著床沿慢慢起來，聽到裡面的靜，茯苓也掀開紗幔來到床邊，小心的扶著青楓起。好不容易坐直子，青楓輕聲問道：「怎麼這麼早？」

看了一眼屋外，茯苓好笑回道：「不早了。」都快巳時了，孩子七個月，主子早已不再孕吐了，飲食也正常，就是越來越嗜睡，總是懶洋洋的。

青楓瞟了一眼窗外，確實不早了，熱烈的冬日暖已過窗欞，在床前灑下一片燦爛的芒，難得的好天氣也染了青楓，深吸了一口氣，舒服的了一個懶腰才問道：「是甄箴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茯苓遲疑了一會，才點頭回道：「奴婢昨晚過去的時候，總覺得有人跟蹤……」

「跟蹤？」青楓一直半瞇的眼眸倏的睜開：「知道是誰嗎？」

「沒有看見什麼人，但是覺得心裡不踏實。」茯苓一邊回著，一邊忙著把的棉布浸，遞給青楓洗臉。知道憑覺就說自己被跟蹤並不能讓人信服，更加難逃主子銳利的眼睛，所以才一邊找事做一邊回答，希主子不會繼續追問。至於為什麼不願把昨夜見過明澤的事說出來，自己也沒有答案。

覺？顯然青楓對這個說法很不滿意，茯苓做事幾時憑覺了？青楓接過棉布臉，把自己收拾妥當了，才淡淡的回道：「以後你別親自過去了，找一個信得過的老嬤嬤去辦這些事。」

「是。」茯苓暗自吁了一口氣，微笑著拿起木梳幫青楓梳頭。

銅鏡里看到的那張如釋重負的臉是怎麼回事？茯苓有事瞞……青楓一大早的好心瞬間消失殫盡。

青楓想開口詢問，又覺得不妥，從茯苓今早的反應看來，應該是與昨晚跟蹤的事有關，難道知道昨夜跟蹤的人是誰卻不願說？還是其中有什麼變故讓刻意瞞？心中疑竇叢生，青楓臉上卻沒聲，直到茯苓幫綰好髮髻，才隨口問道：「那些人還聽話嗎？」

「主子放心，如您所料，他們也正因為慧妃被貶冷宮而擔憂前程，您能給他們機會跟著您，大多數人還是求之不得的。」慧妃很守信用，那日過後的第二天，就把手中能掌控的人和勢都列了清單送了過來。而去找那些人的時候，也能覺出來他們早已得了慧妃的指示，大多願意為主子所用。

大多數……也就是還有難啃的骨頭啰。青楓也不著急，低聲說道：「那些不從的人，你讓甄箴親筆書信與他們說清楚利害關係，若是還不從……看清楚他們是何向再做打算。還有，打探一下水芯這個人。」

「是。」不用主子代，上次慧妃提過之後，就已經讓人多方打聽，只是結果讓人很失。

「娘娘，蕭執事求見。」如意溫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

蕭雨？什麼風把吹過來了？青楓想了想，還是說道：「請進來。」

蕭雨進到屋，青楓剛好從屏風後走出來，不再上前，蕭雨大方的微微躬行禮：「奴婢見過清妃娘娘。」

輕輕抬手示意免禮，青楓笑道：「你來是有什麼事嗎？」對蕭雨這個前，青楓莫名的喜歡，一個茶懂茶的子，自然有別樣的氣韻。

蕭雨也不羅嗦，回道：「來傳旨。」

青楓微微挑眉，也不問，蕭雨更不喜歡賣關子，回道：「皇上有旨，未時之前接娘娘到曙川別院。」

「曙川別院？」什麼地方？茯苓在青楓耳邊小聲說道：「曙川別院是位於京城東面的一所皇家別院，也是皇上用的休養之。」

這麼說，是要出宮啰？上次出宮見到大姐和小妹，這次燕弘添帶出宮，又有什麼有趣的事等著呢？在這間小屋子裡躲了好些日子，真的有些厭了，出宮還可以避開宮裡的眼線，青楓的有些期待，笑道：「現在就去嗎？」

「是。」這位清妃娘娘懷六甲，未時要到，現在確實要出門了。

「那走吧。」青楓起，茯苓扶著往外走，走到院子里的時候，青楓忽然停下，說道：「你留在宮裡，讓如意陪著就好了。」

茯苓腳下一頓，如意伶俐的上前一步接替了的位置，扶著青楓繼續往外走去，看著那道清瘦的影從面前掠過，甚至沒有看一眼，茯苓心裡有些失落酸楚，不是因為滿院的下人都在看著，只是忽然明白原來邊的位置並不是非不可……

就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那道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茯苓。」

茯苓一愣，低聲應了一聲，走到青楓後停了下來，沒再與並肩。

青楓輕嘆一聲，轉過看著靜靜站在後沒什麼表的茯苓，直接抓起的手，清朗的聲音並不大，卻足夠這院子里的人聽的清楚，「有你在宮裡，我才放心。」

剛才青楓確實是想略施薄懲，氣茯苓早上的瞞，只是看著落寞的樣子，青楓又後悔了，說過，能給的信任不多，既然選擇相信茯苓，今日又何必為了一件不明況的小事而傷的心呢？這是自己選的人，若是茯苓負，那……也認了！

青楓抓得很用力，甚至有些疼，茯苓的心卻一下子沉靜了下來，微笑回道：「是。」

如意站得近，自然看到了青楓握著茯苓的手，剛剛因為可以獨自陪青楓出宮的欣喜和得意瞬間冷卻。整個清風殿，只有茯苓可以娘娘主子，娘娘也只在茯苓面前自稱「我」，如意知道，目前在娘娘心中，沒有人可以取代茯苓，心中有了這個認知，如意稍稍後退，微低著頭，對著茯苓欠行了個禮，才乖巧的說道：「茯苓姐姐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娘娘的。」

蕭雨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角揚起一抹淡到幾乎化去的笑。短短一小段路，寥寥幾句，恩威並施的同時讓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位置。

午膳后，是主子午睡的時間，下面的奴才們也得以個懶，不過敢這般悠閑的躺在塌上看書看的人，整個後宮估計也只有水芯而已。

「今日巳時剛過，蕭雨就到清風殿把清妃接出宮去了，前近衛軍統領明薦隨護。」

一名灰男子恭敬的站在水芯後，低聲說著話，看那形氣度不像是太監，只是對著面前的子，卻是一卑微。

眼睛還停留在手中的書頁上，水芯漫不經心的問道：「他們去了哪裡？」

「曙川別院。」

「皇上一同前往？」

「奴才回來的時候，皇上並未出現在曙川別院，剛剛問了正宮的人，皇上也不在宮中。」

水芯點點頭，微微擺手，那人立刻退了出去。待那人走遠了，水芯在緩緩放下手中的書，那瑩亮的眼眸中，那裡還有一慵懶。

青楓，你終於肯出門了嗎？

大涼亭下邊，一張簡單的木質矮幾上，排放著一副棋盤，兩杯清茶，除了風吹樹木的沙沙聲外，偶爾還能聽到棋子落下的聲音，空氣里瀰漫著微的林木氣息，在初冬的季節很是難得。

兩名子對面而坐，一顆白子瀟灑落下，手黑子的子沉片刻，緩緩放下棋子，勝負已分，「娘娘棋藝高超，蕭雨認輸了。」

未時早已過了，卻一直沒見到燕弘添的影子，不過這座皇家別院青楓很是喜歡，據這一下午的觀察，別院很大，各種奇花異草也不，只是好似屬於修剪，自在張狂的生長著，也沒有華麗的行宮，只有幾座緻的木質小屋，簡單樸素，一點也沒有皇家風範。

青楓拿起矮幾上的茶杯，一臉悠閑的笑道：「只是一句認輸可不行。」

認輸還不行，想怎樣？

青楓微微晃了晃手中清亮的褐茶湯，立刻茶香肆，狡黠一笑，回道：「本宮想要極品六月。」

蕭雨臉上一僵，輕咳一聲，故作隨意的回道：「娘娘想要六月差人說一聲便是，蕭雨自當奉上。」

輕搖食指，青楓微微傾向前，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可不同，本宮要的，是極、品、六、月。」

六月，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熱烈，沸水沖泡之後，淡雅的馨香立刻變得濃郁，似乎要從鼻翼沖心肺，霸佔你所有的一般，這不應該是茶的味道，但是它確實是茶。其實六月在茶品中算不上最名貴的品種，普通的六月花點心思就能買到，但是極品六月卻是千金難求。能稱得上極品六月的，茶株必須生在土地沃，充足的地方，還要在穀雨那日的辰時採摘茶芽上最頂端的一片，最最難的還不是這些，一般茶葉都是新茶比陳茶要名貴，六月則是恰恰相反，六年以上，還要每年的雨水，溫度，氣都剛剛好，才能稱得上極品六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