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斬業公

同日，兩個時辰后。

西京城南，瑤河畔，叔引碼頭。

葫蘆型的河灣，孤零零靠著一艘大型沙式貨船。

其船底平直，有上中下三層，長十二丈，此時趴在港里，如同一頭勤懇憨實的馱。

順風順水時，這艘船每個時辰能走五十里。

河岸上，敖家三人無言佇立。

「宿命通能夠解讀因由、看穿過去，只是需要介。」

「他不可能不來的。」

子時差半刻，一切就緒。

敖伏威駐步回道。

倒是洪磐幾人快馬輕騎昨日先歸，驚聞詹元子的事，急忙替侄兒新雇來幾位僕役，先撐起朝日府的架子。

江樂池邊吃邊說。

「你倆只是到納徵禮而已。」

他看見兒攥拳頭，渾發抖。

洪範目一抬。

「幫主，都妥了，隨時可以解纜升帆。」

積雪化去小半，剩下的多經行人踩踏，了一泡污穢。

「我們了緹騎，再過些日子，說不得都要上集惡榜，過街老鼠了……」

「能由斬業公經手的都是大案，需要各州提刑按察司上報再由刑部核準委託——有些案子的排期都要按年算。」

洪範聞言，心頭湧起希。

江樂池苦笑道。

他說道，神不似前幾日凝重。

他回過來，用篤定的口吻說道。

飯菜很快上來。

敖知弦的聲音也在抖，輕而銳，像割進里的弦。

敖知弦也正看向他，神鎮定。

江樂池的聲音里滿是景仰。

「我現在去蘇府尋他，最多半個時辰，他從不敢違逆我……」

「他們未必查得出來！」

西京城的溫度在冰點上下徘徊。

可惜幫上下，從堂主到嘍啰，還不知道總舵已然了空巢。

「我們的案子，他能有辦法？」

「還請捕頭教我！」

帆升起。

船離了岸。

「他們必定查得出。」

至於那居高臨下過來的冰冷視線，不像是看著兒，而像是看著可以為某些更偉大之事犧牲的代價。

「何止是有辦法？判是傳說里司的職位，尋常人可當不得！」

「朝日府的案子司里本就上心，貴部顧僉事又催得，所以得了消息后，朱按察便決定親自去請斬業公。」

就在此刻，前所未有地著自己的未婚夫婿，以至於堅信今夜是有事耽擱了對方的腳步。

他邁步子。

他忍不住埋怨一句。

兩人往隔壁巷子的酒肆落座，點了幾個家常菜。

江樂池低聲說道。

······

五日後，正月二十二。

「他執掌命星宿命通，與公子伱同為星君，我以為你一定知道。」

「不。」

船老大哈著腰湊到敖伏威前。

如此往複中又過了一刻鐘，還是沒有人影。

江樂池先搖了搖頭，見對方嘆氣，才急忙說道：「但事或許有大轉機了。」

「再等等吧。」

「他走到今天，都是靠的幫里；沒有我，他只是蘇府的偏房爺……」

今日江樂池卻主在門外等他。

又是小半個時辰后，力夫們撤了下來。

敖知弦不敢反駁他的話。

打斷的是敖伏威。

當初在金海因通堂命案過堂的時候，他曾聽聞中觀提過三法司幾位星君的名頭。

「斬業公來過西京兩次，我曾親眼見過他的手段。」

「這回他正好人在西京旁，所以才有請來，否則朝日府這案子還不知道多久才能排到他的號。」

然後臉上便中了一記耳。

「爹爹，或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他手快快，很快把鹵牛吃完大半。

敖知弦倔強的聲音在背後傳來。

「是刑部的『判』，本名葉斬，雖然在三法司沒有實職，但朝廷專門賜了正四品中憲大夫的銜，我們行當里都尊稱他『斬業公』。」

「只能說這回實在是太巧了……」

敖知弦用極低的聲音尖道。

與前幾日一樣，洪範在巳時六刻（上午十點半）出的門，以步行速度，恰好能在飯休的時候抵達西京城判衙門。

「譬如此案中的靈樞劍、刺客藏的屋樑、被貫穿的木柱，乃至那個庭院……」

洪範恍然。

「神通一起，當時景況便能重現，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只好求道。

「人各有志。」

「江捕頭，案可有進展？」

敖知弦站在船尾，借著月，遙遙地瞥了西京城最後一眼。

兩三箱的錢財，十幾筐的書賬，以及更多不同規制的兵與武道丹藥。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斬業公恰好在青槐城辦差，就在西京北面百多里。」

它們是伏波幫最有價值的部分，曾經因何而來，如今因何而去。

「小魚兒，沒有什麼伏波幫了。」

半個月前，這些東西就開始分批從城散裝轉運出去。

敖知機嘆息一聲。

洪範的聲音急切起來。

跟隨父兄，敖知弦一言不發地上了船。

在他們的注視之中，借著月與數目不多的火盆，力夫如螞蟻般上下搬貨。

洪範卻有些愣神。

而本案是一名人證都沒有的。

他上問道，心裡抱的期並不大。

聽到父親如是說道。

對方剛剛那句「太巧了」讓他莫名。

「洪公子，想你也差不多該到了。」

量不太多，種類卻很雜。

「不是我不說，是三司星君實在難請。」

子時前，敖知弦昂著頭只看江月。

敖伏威冷漠地負起手。

「我們朱按察當年在京城，與斬業公是故。」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敖知機勸了一句。

敖伏威點了點頭。

正月未過，劉嬸他們應當是剛離開金海不久。

洪範聽得一頭霧水。

這也是敖伏威得到命令后，需要這麼長時間進行置的原因。

子時后，方才忍不住往外頭探看。

詹元子的已經送回，或許再過幾日就要下葬，朝日府的案發現場在化雪之後也已被破壞大半。

「這位斬業公是何方神聖？」

敖知弦糾著的面容散開，凝著的目也失了神。

「如此神通，破案易如反掌，捕頭怎不早說？」

「等不到了，出發吧。」

波濤有節奏地拍打江岸。

洪範照例以這句話打頭。

後者點頭，轉首看向兒。

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中傳得很遠，甚至搭著風飄到瑤河對岸去了。

江樂池答道。

但再往下細想，又一無所獲。

待他回過神來，卻見桌上葷腥已被江樂池霍霍完，只留下些綠葉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