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追靈

夜很黑。

長風掠過校場，冰涼，吹得火把搖晃。

但李鶴鳴只覺得渾發燙。

他以最大的力量鋼珠，用指甲切劃其表面，希證偽它的質地。

然而所有的反饋都不如願。

因為這就是鐵，是炎流勁曾無法熔化的那種金屬。

「先天巔峰，你居然把炎流功推到了先天巔峰……」

李鶴鳴低聲重複道，強自己接這個殘酷事實。

劍鳴鶴唳代表著金海城的一個時代。

縱然洪堅的修為後來居上，也難以比擬。

可如今自認為遠不如自己的傢伙，卻不聲不響做了自己認為不可能的事。

一下子，李鶴鳴之前所有的傲慢，所有的伶牙俐齒，所有的自我辯駁都匯了一記響亮的耳，扇在他自己的臉上。

「鶴公，你誤歧途太深，已無路可走。」

遲追遠見老友沉默，出聲勸道。

「但李家還有數百口人，他們還要在金海過下去。」

「束手就擒吧，把翻天社的事都供出來，或許能免死罪……」

話語苦口婆心，李鶴鳴卻置若罔聞。

他將鋼珠隨手拋開，只冷冷瞧著洪堅。

「你我二人時便結識。」

「多年來我們並肩作戰不知幾多次，卻從來沒有分出個高下。」

「因為我從未把以往的伱當做對手。」

李鶴鳴說著，束起雙袖。

「你既然晉先天巔峰，今日我便不得不向你討教，洪氏炎流功的厲害。」

話音遙遙傳到校場之外。

兩米來高的圍牆后，霎時傳來一片鐵甲挲聲。

卻是兩隊全裝披掛的朱騎一步翻了上來。

領隊的洪明單手一抬，二十餘把銅胎鐵背弓頓時引弦張，箭尖齊指。

此種重弓，洪範也親手試過。

弓力在三百到四百斤不等，搭配四兩重的鋼長箭，初速達到一百三十米每秒，能超過一千六百焦耳。

須知AK47的槍口能不過兩千焦。

這等箭陣攢，先天高手也不能等閑視之。

但李鶴鳴垂手而立，看都不看牆頭一眼。

片刻后，洪堅終是頷首。

他朝洪明搖頭示意，令朱騎松弦，又讓邊五人退開。

直到校場中心只剩下相對而立的兩人，以及風搖樹葉的簌簌聲。

李鶴鳴豎起劍指。

真元噴薄，於指尖塑形大氣，而後攜裹先天靈氣化作無之劍，朝前飆。

沉悶的雷鳴縱貫校場。

這一劍的速度全然超越了力境武者的知能力。

洪範為渾然境，此時目力全開，也只能依稀抓到幾個不連貫的殘影。

換作是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見招拆招，只能被防而已。

但洪堅到底是金海列位第一的好手。

他腳步不，單手擊如鞭，將雷鳴劍凌空格偏。

暴鳴再起。

氣劍斜貫在校場石牆，將米許見方的石壁轟得稀碎。

李鶴鳴面一沉。

翻手之間，他又出數道氣劍，出力階梯遞增直到極限。

然而每一劍都被洪堅赤手格開。

一時間，校場里雷暴聲連綿不絕，鎮殺雜音。

「你兼修了橫練功法？」

李鶴鳴忍不住出聲問道。

以掌接氣劍，這是他難以想象的軀強度。

洪堅沒有回答，只單手前，作為邀戰。

李鶴鳴無法再追問了。

他頜線綳得死，雙手迭出，用更高的速度連發氣劍。

洪範終於見識到了先天高手全力以赴的破壞力。

以真元催的雷鳴劍，每一劍的速度都是李神機使來的兩倍以上，被洪堅格偏之後，至能打出半米深的土坑——須知演武場的地面都是由千斤重層層夯實。

單論侵徹力，堪比前世的高槍榴彈。

而這樣的氣劍，此刻每秒鐘至出三發。

換句話說，一隊貫通境在李鶴鳴面前，大概幾個呼吸就會被殺乾淨。

劍雨集如斯，洪堅卻一步未。

每道雷鳴劍都在更深更沉的雷鳴中被偏轉，四散在他周，紛揚起大量煙塵。

視野被遮蔽的剎那，一道沒有軌跡的氣劍驟然在洪堅後現出行藏。

這一道逐風劍與洪範此前見過每一道李家氣劍都不同。

不論是李神機還是李須陀，他們的氣劍都是直來直往、無法變通。

但此劍軌跡飄忽，居然繞開紛揚泥土障礙，準朝目標的視野盲區扎。

【它是活的！】

洪範念頭閃，有心出聲提醒，可話語的速度哪裡趕得上氣劍？

正在這時，洪堅背後響起暴鳴。

斜刺而下的逐風劍先是扭曲，而後凌空散。

煙塵飄落。

雙方齊齊罷手。

自始至終，洪堅甚至沒有回。

「剛剛那是『追靈』。」

公孫實低聲說道。

「許久未曾見到了，李氏無形氣劍的最高絕技。」

洪範默默頷首。

他雖未見過，卻聽說過。

據說是晉先天境後方能參悟的殺法，可以隔空縱氣劍。

歷代李家先天武者，也不是每一人都能掌握。

「我本以為你是以擋氣劍。」

李鶴鳴鬆開劍指。

「沒想到偏折氣劍的那聲雷鳴，竟是炎流氣。」

「你的武道修為超越洪家歷代先祖，你的炎吼也到了隨心所的地步。」

聽聞此言，洪範亦後知後覺。

李氏氣劍固然犀利，但氣劍到底不是劍氣。

雷鳴劍也好，逐風劍也好，底上由氣流承載真元而。

而空氣難免到理變化的影響。

每當攻擊臨，洪堅便瞬息釋放炎流勁力，令空氣膨脹炸。

如是，在炸超以及大氣度劇變的共同影響下，氣劍偏折。

現在想來，洪範覺得這一手竟有些前世坦克反應裝甲的意味。

「我破先天四合已有五年，總該有所進益。」

洪堅回道。

「可李世兄，你呢？」

「追靈是二十五年前，你二十四歲時就掌握的東西了……」

他說著緩步向前。

在洪範的知里，洪堅每踏出一步，都自全釋放出大量真元。

七步開外，後者周五米空氣扭曲，腳下泥土紅熱熔化，如同籠罩在無形蒸籠之中。

這招必須配合先天火行靈氣方能使出的殺法，眾人都認得。

洪家炎流功·七步樊籠。

在武者周製造高溫領域，對所有近者進行無差別傷害。

這也是洪武諢號「火里金剛」的由來。

「李世兄，追靈我見識到了。」

洪堅吐氣開聲，大步前邁。

每一步都留下一個紅熱熔巖腳印。

「往後二十五年，你又活到哪裡去了？」

話音落下，他發足踏地，濺起一片金紅。

酷熱迫而來，得李鶴鳴狼狽後退。

在他原本的立足點，洪堅自熔融的夯土中拔出拳頭。

五指裡，巖漿滴落。

「你的暴雨劍呢？」

洪堅再問，張手轟出一掌。

熔火飛濺。

高度凝的火行真元定向發，發出猛虎般的咆哮。

正是此前提及過的洪家先天殺法——炎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