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打哪指哪

子夜，萬籟俱寂。

大漠風沙沉沉，星河明滅爍爍。

世界彷彿沉了深海，金海城便如憩睡於海底的巨。

更北方，接連蛇沼的天際，被籠罩於無法揣度的黑魆。

洪府，雄院。

燈火微明。

「翻天社是天字第一號反賊，凡有謀劃，大多是驚天地的大事。」

公孫實說道。

「如今李家的事確認無疑，必須要立刻置！」

他語速急切。

「按照蛇人習，至要等到三月末出兵，才最適合它們作戰。」

廖守備回道。

「如今翻天社的布置都已被發現，明日我就給州府傳加急軍。」

「待都督府給出應對，蛇人之患當無憂矣。」

鄭準聞言，心頭穩了不。

「如此，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控制局勢、拿下首惡……」

「所謂人先馬，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了李鶴鳴與翻天社之人，大事則定！」

他振說道，卻發覺無人介面。

窗外，雄稀拉拉了第一回。

屋靜了下來。

「城守大人說得不錯。」

片刻后，洪武回道。

「可現在唯有李鶴鳴在明，翻天社的人全在暗。」

「若是不小心打草驚蛇，讓他們離了金海城，我們就鞭長莫及了。」

公孫實、聞中觀等人紛紛頷首。

道理說起來很簡單。

唯獨李家已明言遷族，據說在淮國宏博城吃下了一塊不小的地皮，一副三月就要啟程的架勢。

臨急臨時，要在十萬人的城市中尋找數量不明、特徵不明的武道高手，且不能驚他們，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海眾高層皆有些愁眉不展。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沉默是金的洪範突然開口。

「諸位大人，我對翻天社暗中之人的份有些猜測，或可作為參考。」

一時間，六對眸子都了過來，或驚喜，或急切。

「還請賢侄教我！」

鄭準心頭一熱，當即說道。

「這兩人份我也是推測所得。」

洪範回道。

他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

「我們金海城是邊疆惡地，城不大，人際關係亦很簡單，幾乎不會有外人莫名遷居過來。」

「這種況下，翻天社之人若想長居城中、出自由且不引人注目，必然需要一個合合理的份。」

「考慮到李家與他們的勾結，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託庇於前者。」

聽到這兒，廖守備若有所悟。

「所以是要篩查李府中所有外來者？」

他眉峰倒豎如劍，一副明日就提兵抄查的架勢。

「廖守備中矣。」

洪範笑道。

「我此前有一個推斷。」

「翻天社敢圖謀金海城，應該是在驚沙公死後才起的念頭。」

「否則此事太難，蛇人亦未必敢輕舉妄。」

眾人頷首。

這判斷雖非必然，但合合理，不失為一個破局思路。

「考慮到消息傳播的時間，翻天社之人抵達金海不會早於去年二月。」

洪範繼續說道。

「所以前段時間我通過各方面渠道了解了李府去年的人事變。」

「自去年二月以後，進李府的非本地人有且只有五人。」

「其中有兩人是淮國流民出，做了家僕。」

「一人從懷掖城過來，任了府雜管事。」

「這三人我私下尋機會以真氣探過丹田，都不會武道。」

「所以問題在於剩下的兩人？」

鄭準介面道。

「城守大人慧眼如炬！」

洪範笑道。

「剩下二人在無當騎第四隊，去年三月到的金海。」

「其實我早就注意了他們。」

「紅垛山那次，兩人攻山時盔下還戴著面巾，戰後遲遲不出窟。」

「現在想來是在尋那瓶龍嗣。」

「後來我見此二人氣質不同尋常，多次從旁打探，發現更多不諧。」

「譬如說是從西京過來卻沒有西京口音，名為窮苦出花銷卻大手大腳……」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

廖守備立刻抄起案上茶壺，給空杯滿上。

洪範飲盡茶水，恭敬道一聲謝，繼續開口。

「此外，這兩人還姓肖，名肖十二與肖十三。」

「刻意與國姓諧音，不是他們又能是誰？」

上述種種，自然都是洪範先箭后畫靶的附會之說。

站在講求證據的角度，遠不如翻天社構陷他那次來得堅實。

好在邏輯方面，至能自圓其說。

此時翻天社計劃將，時局所迫，作為也好過不作為。

有洪範這番推斷，金海城眾高層已足夠下行之決心。

「以二公子所言，這二人有問題的概率至十之六七。」

公孫實順承道。

「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能確保將這三位賊酋拿下。」

「李家世代多出忠良，勾連反賊之事，族裡大部分人想必都被蒙在鼓裡。」

「如果我們大張旗鼓上門鎖拿李氏族長與無當騎員，很可能激化局勢，造不必要的損失不說，還憑白生出變數。」

「得有個萬全之法才是……」

他如此說著，便與其餘幾人一起，不自覺地把目往洪範投來。

「各位大人這是只管著一隻羊薅啊。」

洪範笑道。

「這不是一事不煩二主嘛！」

廖正豪笑道，又給洪範斟了一杯茶。

他階為從五品裨將軍，比洪武還高一級，平日豪，從不是什麼禮賢下士之輩。

只是眼前青年負偌大名，今夜又有力挽狂瀾之表現，讓他甘做陪襯。

見眾人都洗耳恭聽，洪範也不推辭，將自己的腹案和盤托出。

「以我所想，最好是雙線行，將三人一舉擒。」

「李家既然要遷族，只需要城守大人還有家君以餞行為借口邀請李鶴鳴赴宴，他就推辭不得。」

「赴宴的地方就設在洪家，到時候除家君與公孫大人外，再把崔、遲二家家主請來。」

「一位先天攜三位天人，再安排幾隊朱騎待命，李鶴鳴翅難逃。」

「宴請時間可以安排在後日三月初四晚上。」

洪範低聲說道，心中突然想起另一樁事。

今日下午他回家時，恰聽劉嬸提及李家派人來傳信，說是要請他參加四日後的聽海閣聚會。

可惜這頓飯恐怕是吃不了。

如是想著，洪範繼續往下說。

「然後就是翻天社二人。」

「此事也不難。」

「據我了解，他們在煙柳巷的閉月樓里各有位相好，每隔幾日便會顧一次。」

「按日子算，下一回就是在初四……」

是夜，鳴又起時，眾人各自歸家。

數個時辰后，天下大白，一掃晨霧。

明面上，鄭準署名的請柬被送至李家。

暗地裡，各項命令被有條不紊地執行。

數個小隊的朱騎演訓待命。

作監的對武者軍械被調撥。

很快，又是十二個時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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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