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事不可為

「你族叔洪偉三十九，洪明三十七。」

洪禮說道。

「這幾年，他倆大多時候只能用推宮丸配合品階好些的異。」

「連阿勝都是有啥用啥而已。」

許是年紀大了，又沒必要再在洪範面前擺什麼教習的架子，他明顯絮叨起來。

「蛇人以為尊，不修武道。」

「以前與蛇人常有鋒的時候，各家食蛇，飲蛇，出渾然境的速度是現在的好幾倍。」

「這也是驚沙公要集結銳殺西荒大沼，能一呼百應的原因……」

洪禮自顧自說了盞茶功夫。

直到口裡發乾，他才意識到自己羅里叭嗦了半晌。

好在不論洪範還是求德，屁都坐得很牢，聽得極認真。

「如今我洪家得祖龍垂青，有了你和阿勝兩位麒麟子，不知道是幾代積累的氣運。」

洪禮回歸正題，語氣逐漸嚴肅。

「你倆的天賦，決計不能浪費！」

「紅垛山一戰後，族裡的錢財充裕了不。」

「我與族長通了氣，今後哪怕多賣些族產，也要給伱們二人當好後盾。」

說到這，他示意求德，由後者取出一個結實木盒。

洪範打開后，見到兩枚深黑的丹藥，以及一塊乾。

其中丹藥醇香中略帶苦味，乾則淡薄，反而泛著一抹青藍。

「這兩顆是培元丹，半斤乾是蛟，都是對渾然境武者特效的資源。」

洪禮介紹道。

「前者能提升真氣活，並持續恢復，提升修行時間與效果。」

「後者能鞏固經脈，強化。」

「勞煩族裡費心了。」

洪範合上木盒，小心放懷中。

「為你費心是應該的。」

洪禮笑回。

「以後每次州府那邊回來人，你的那一份都會由求德親手轉給你。」

「他是府里的大管家，事事都是門清。」

「你若有別的需求，也可以尋他做個對策。」

洪範與求德聞言相視一笑。

洪禮為教習，力大多用在族學，倒是不知道這兩人早在大半年前就得不能再了。

三個人都不是閑人，事說完，自沒空閑聊。

洪範隨意打了個招呼，起離座。

求德則一口喝乾早已冷掉的茶水，又鄭重朝洪禮行禮，方才跟在洪範後出門。

·······

當夜。

金海城西南三百裡外的同城。

炊煙才斷，華燈初上。

宮府中堂，整面雕刻的玉屏立在門，將燭火輝剪得凌。

虎踞上首的是一位長須飄飄、段修長的男子。

其白皙剔如玉，一對瞳仁像是養在水中的兩丸水銀，黑得如同濃墨點染。

正是宮家家主宮珩。

自他以下，堂中還有宮家一應高層落座。

「我聽說城外那兩筆債務都收回來了，現在賬上如何？」

宮珩問道。

「不好，還是很張。」

主管財務的族老搖了搖頭，回道。

「昨日剛還了幾家商號的過橋銀，現在賬上還有三千兩現銀。」

「哪怕盡量摳搜，也只夠兩個月不到的日常開銷。」

「恐怕要變賣些族產了。」

堂一時無言，只有數聲沉重嘆息。

「最近一點貨都出不去嗎？」

另一位高層問道。

「大宗的一點沒有，零散的又管得了什麼用？」

族老回道。

「倉庫里囤積的玉髓與青晶存貨已經裝不下了，這個月新出的貨都堆到了院里。」

「我帶著幾位管事去仔細估了估，至應該有四萬兩的貨值。」

「看著滿倉滿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多興旺……」

他苦笑道。

同城毗鄰沙漠，是涼州的礦業大城。

宮家更是城翹楚，是獨資的礦坑就有四個。

若以洪範前世的會計準則核算，宮家的凈資產極高。

可問題在於現金流。

大華沒有發達的期貨現貨市場，無法變現的存貨便沒有價值。

宮珩不住挲著扶手，明顯焦頭爛額。

「西京那邊怎麼說？」

他向另一位族老問道。

「午後剛收到西京回來的信。」

那人回道。

「莊公那邊又尋了三關係，可人家並不理會咱們這點小事。」

「幾位主管採買的監造都不太搞得定，畢竟我們是要取老人而代之。」

「老五現在嘗試走一個古姓監造的門路。」

「此人主管人事，只是胃口有些大……」

邊上立刻有人不滿道：「我們這麼大的生意，一個主管人事的能管什麼用？」

但旋即被宮珩用一個眼神止住。

「生意大不大要看跟誰比。」

他冷哼一聲。

「一年小十萬兩的流水，放在同自然是一等一的大，可放到州里那算得了什麼？」

「咱們給淮國供了幾代人的貨，現在淮王把作府說撤就撤了，天下能吃下我們這單生意的就只有作監了！」

宮珩話語稍有急切，自覺失態后又強行緩下。

「大監造事務繁忙，顧不上也是正常。」

「不過至我親自去西京時送的禮莊公收了，大概是個無可無不可的態度。」

他捋清思緒，做下決斷。

「今晚就回信，讓老五放手做，能搞定下面一個人就多一分把握。」

「讓他不要擔心花銷。」

幾位族老言又止。

族裡開源節流已經做到極限，巧婦亦難為無米之炊。

宮家武力強橫，在同城是首屈一指。

但武道能直接轉化的經濟收益是有限的。

大華設掌武院鎮天下，武者巧取豪奪過了分就要上集惡榜。

到時候九州緹騎蜂擁而至，先天高手也要被趕喪家犬。

宮珩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明遠送回的信，今日凌晨到了。」

他取出一張狹長信紙，遞給眾人傳閱。

其上以蠅頭小楷寫明了金海城近來諸事——權盧二家設不擂，宮家三子登門挑戰等等。

宮家幾位高層看完後面都有變化。

如果信中所言屬實，洪家大公子洪勝天賦超過宮鵬雲一籌，而二公子洪範更是在天賦和戰力上雙重吊打宮浦和。

「金海洪家這是鴻運當頭，要起勢了。」

一位族老嘆道。

「尤其是這洪範，進步如此之快，或許幾年後就有馬驚沙的威勢了。」

「事不可為，看來只能罷手了。」

堂幾人頷首。

然而宮珩只是搖頭。

「不，我已有決斷，明日親自往金海一趟。」

他沉聲說道。

「如果是兩年前，金海人剿了海上飛，又有了洪勝、洪範這等武道種子，我宮家不僅丁點財不要，還該備上厚禮，好好結他們。」

「可西京的關節打不通，再過兩月族裡連給子弟的丹藥都要發不起了！」

「事不可為，也要強為。」

「將來事有將來人。」

「等搭上了作監，日後我們再以雙倍、三倍錢財給洪家賠罪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