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人脈
「東的事,我們下面人哪裡知道?」
張管事回了一句,又認真問道。
「不過您要是有事尋東,我可以去後堂問問。」
「唉,那就不必了;一點小事罷了,何須麻煩他。」
楊英勛搖頭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來許久沒見崔大,關心一句罷了。」
他擺了擺手。
「張管事,不知德水大師最近可有時間,我這把刀想勞煩他。」
德水大師姓褚,是崔家三名鍛刀大師之一。
大華兵分天地玄黃四品。
尋常老鐵匠打出來的東西再好也只是不流,但崔家三名大師都能打造第四品黃級兵。
張管事的笑容微斂。
「楊俠,褚大師很忙,排期很滿。」
「而且他不是什麼單子都接——武者挑兵,大師也為兵挑主人。」
他笑容熱絡不變,雙眼深深瞧著楊英勛。
直到看出對方略有局促,管事才繼續開口。
「不過您是飛雁門七代弟子中的翹楚,年方二十已有貫通六道正經修為,我想褚大師應該能出時間。」
「不過這價格至得是這個數。」
張管事毫不客氣地出四手指。
「四兩?」
楊英勛邊的清秀問道。
管事低頭忍笑,回道:「哈,姑娘說笑了,當然是四十兩。」
「四十兩?一柄雁翎刀四十兩?」
倒一口涼氣,瞪圓了眼睛。
「沙師弟的刀才花了九錢銀子,我看也好的……」
指了指邊上師弟腰間的連鞘長刀。
這回沒等管事說什麼,楊英勛反倒急著開口。
「池師妹,張管事給的是公道價。」
他的笑容很勉強。
「沙師弟買的是尋常鐵匠打的制式貨,怎麼能和德水大師相比……」
他與其說是向師妹解釋,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正在張管事默不作聲旁觀的時候,後堂出來兩人。
青年的配著玉帶,中年的戴著幾個鐵戒指,俱是錦綾羅、氣勢不凡。
鋪的管事、雜役全都躬問好。
楊英勛認出來者是崔家的二爺與大。
「崔公子,我們上回在聽海閣見過。」
他咬咬牙,主上前拱手問候。
崔玉堂見到外客,本能先起三分笑意。
他明顯對眼前之人不悉,略一思索后才想起了對方份。
「啊,你是飛雁門的楊俠!」
有此一言,楊英勛頓時腰桿直了半寸。
「張管事,楊俠是我朋友,你多上些心。」
「今日玉堂有要事,失陪了……」
崔玉堂隨口對付兩句,便跟著有些不耐的崔二爺朝門外趕去。
有了東一句話,張管事態度頓時不同,當下就去後堂請了褚大師出來。
褚德水年紀大約四十幾,左臂健壯如常人大,右臂更是超過左臂一圈。
其為人倨傲,通倒是不難。
幾句話后,兩人商議好細節,褚德水便以忙碌為由回了後堂。
「事定下了。」
楊英勛舒了口氣,滿是過來人的慨。
「沙師弟、池師妹,師兄一直和你們說,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人脈,這下伱們也見到了。」
「崔大是金海一等一的尖尖人,一般人想結都結不到。」
「你們總想著練了武當了俠客,就再不向人折腰,那至得有崔家大這個地位分量……」
正在他教誨師弟師妹的時候,外頭傳來馬嘶聲。
幾人回頭看去,發現崔二爺與崔大剛剛居然並未離開,而是一直等在門外。
一匹雄壯矯健的黃驃馬穩當停下,自馬背上下來一名極俊朗的玄衫青年。
然後,楊英勛幾人便看見渾然境的崔二主上前見禮,至於「金海尖尖人」崔玉堂更是搶著替來人牽馬。
聽著兩人口中的「范哥兒」、「二」,他們哪還不知道此人份。
眾星拱月中,洪範與二人進門,傳開歡聲笑語。
「說來也巧。」
「我的第一柄橫刀,是在臺山與玉堂一同遇襲的時候被方天縱砍斷的。」
他親熱地摟了下崔玉堂的肩膀。
眾目睽睽下,後者明明年紀更大,卻毫不覺丟了面子,笑容反而越發熱烈。
「我的第二柄戰刀,是在紅垛山一線天與二爺並肩作戰的時候崩斷的。」
崔嘉樹連連點頭,好似「並肩作戰」四字是莫大的榮譽。
「如是兩次,我才意識到一把好刀的重要,只得厚麻煩你們……」
崔二爺佯怒道:「哪裡能說是麻煩?!」
「這是緣分,是祖龍的天意,說明二你合該用我家的刀!」
「否則讓外地人知道,我們金海的星君不用崔家的兵,以後我們生意都要難做了……」
店鋪早就停下手頭一切事務的管事與學徒們立刻發出適時的笑聲,當好背景。
這時候,聽到熱鬧的褚德水也從後堂迎了出來。
「我剛剛在後堂心神不寧,果然是貴客到了!」
自他此時和藹的笑容里,楊英勛竟是一分傲慢都找不到。
「范哥兒你有所不知,平日褚大師都是在鐵英堂那邊鍛造,今日知道你要來,一大早就舍了那頭的事,特意過來等。」
崔玉堂順勢介紹道。
隨著洪範鄭重致謝,鋪氣氛更是熱烈。
「為我金海之龍鍛刀,褚某怎麼敢說辛苦?」
「二怎麼還提錢的事,這不是打我崔二的臉?」
「那日要不是范哥兒你斬了斷鋼狗頭嚇走了七步殺星,我崔玉堂未必有命在,這點事報恩也不夠啊……」
幾人簇擁著洪範了後堂。
聲音漸不可聞。
恢復冷清的鋪子里,楊英勛幾人竟有恍如隔世之。
「崔大已經是金海一等一的人,也需要這般鑽營討好嗎?」
池姓師妹努力在腦海中擺了剛剛那張過分英俊的臉,著還在擺的門簾,呢喃道。
楊英勛聞言怔然,面上不由發燒。
片刻后,他終究回話。
「崔玉堂自然是金海的尖尖。」
「但那位洪府星君的未來,恐怕不是小小金海框列得了的……」
話音飄忽,其中慨與黯然糅雜。
······
後堂,褚德水為洪範講解鍛造。
「鐵礦鍊后的生鐵含碳多,而脆;炒制后的鐵含碳低,而韌。」
「但一把好刀必須剛並濟。」
「尤其是武者的配兵,因為使用者力量大,堅固與韌反而在第一位,鋒利還在其次。」
「否則貫通、渾然武者一旦施展,一刀缺刃,兩刀崩斷,豈不是個笑話?」
「所以,大華如今都以灌法制鋼。」
「我們崔家也是如此。」
褚德水毫不在乎泄工藝,說得很細。
「以上好生鐵燒融后澆注在鐵上,經過幾度熔煉,使鐵滲碳鋼。」
「而後萬辟千灌,才能盡鋼之極致。」
「再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方得堪用之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