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謀逆

聽到這裡，洪範心中已有些許猜測。

龍魂樹的名字並非是他自己所取，而是一開始就自然而然浮現在腦海。

顧名思義，很可能便是與龍族——或者說祖龍——有關。

現在結合聞中觀所說，很可能便是琉璃瓶的龍分催生了龍魂果。

基於此，那兩位神無當騎能招致龍魂樹應也有了解釋——他們同樣負龍。

「所以策海上飛襲擊的，有可能是皇族？」

洪範低聲說道，頗覺荒謬。

涼州在九州中排名靠後，而金海更是涼州邊陲。

這樣一座平凡小城，有什麼資格招惹那些天生貴種？

一時無人接話。

聞中觀猶豫片刻，看了洪範一眼，終究說出了所想。

「背後之人可能姓蕭，但未必是皇族。」

「十三王之，各位可曾聽過？」

他掃過三人，見他們全都搖頭。

「兩百多年前的顯聖十一年，天下生，十三位蕭氏藩王聯手謀逆，連兩位皇室武聖都捲其中。」

「戰持續數年，當時在位的順帝駕崩，本系絕嗣，神京蕭氏據說損失過半。」

「如今在位的宣帝一系便是當時的旁支，因此得以上位。」

「當時易、后、風三姓扶持新皇、攜手平，這才憑藉不世之功得封諸侯王。」

聞中觀說到這兒，頓了頓。

「這些事雖然不算絕，但也還是比較敏；我也是在西京時巧看到了監記錄。」

洪堅幾人瞭然他的意思，立刻保證道：「師匠放心，我們曉得利害。」

聞中觀點點頭，繼續道。

「十三王最後的結局是慘敗，然而謀逆的蕭氏族人並未全部授首；甚至我聽說這兩百年來他們還曾攪出不事端來。」

「所以這瓶子里的東西或許是從他們這一路來的。」

聽完這番話，洪範深長吐氣，明顯有了力。

他知道針對金海、針對自己的大概率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卻怎麼也想不到可能是前皇族。

蕭氏家傳《紫霄化龍經》，按照聞中觀所說的叛年代，彼時已得國百年。

就算十三王全數敗亡，其後人所擁有的底蘊與實力也必然遠超區區邊疆小城豪強。

「聞大人，您剛剛這些判斷，有幾把握？」

洪禮沉聲問道。

「只是猜測，不敢說把握。」

聞中觀回道。

「我此前沒見過龍嗣，不過是按圖索驥。」

「茲事大，我建議將這琉璃瓶送往西京，由州部檢驗。」

「金海到西京距離一千二百里，馬車往來大約一個月功夫，來年一月下旬便會有結果。」

這般置，正合洪範心意。

然而正當他要出言贊同時，卻瞥見洪禮言又止的面。

心念電轉間，洪範立刻反應過來伯父在擔心什麼。

聞中觀此前明言龍嗣極為寶貴，是頂級武道資源。

假如這消息為真，這瓶也的確是龍——那送到涼州作監后，如何保證能拿回來？

洪禮畢竟不知道瓶中華已被龍魂樹捷足先登。

果然，躊躇片刻后，他問道：「聞大人，若這東西真的是龍嗣，可以改變質骨，到時候可還能歸還我洪家？」

「說實話，聞某不敢保證。」

聞中觀坦誠回道。

「莊大監造為人正直，必然不會貪圖這點東西，但下面人卻說不好。」

「聞某這個師匠的份，放在州部實在沒多分量。」

「不過，若是以洪範的名義送過去，應該會好些。」

他此言顯然是考慮到了莊立人之前親筆回信的關係。

就在洪禮猶豫不決的時候，洪堅開口。

「還請聞大人相助。」

「只要能有確定消息便好；至於東西回來還是回不來，本是次要。」

族長拍了板，洪禮自無二話。

「爵爺如此信賴聞某，聞某必不辱使命。」

聞中觀小心收好琉璃瓶，鄭重承諾道。

這時，洪範又說道。

「師匠，這段時間我又有些新果，是關於已知多點擬合多項式的。」

「我將其取名為《朗日值公式》，已寫文章。」

「您要不與這瓶子一塊送去州部？」

聞中觀頓時又驚又喜。

「好啊，你年紀輕輕倒是懂得韜養晦！」

「快去取來……」

不一會兒，洪範便將論文取回。

聞中觀急不可抑地上手研讀，嗟嘆連連。

「有你的大作陪著，大監造定然會重視此事！」

他草草研讀一遍，已大概知道價值，眉眼間儘是不住的喜。

「這樣，我現在就回衙門去，命朱經賦做好準備，明天就帶著東西隨隊奔赴西京。」

聞中觀說著便要起，卻被洪範攔住。

這一回，後者又從懷中掏出一張五十兩面額的銀票。

看著幾人不解的面，洪範解釋道：「從金海往西京，單程也要半個月，朱次匠若是明日啟程，就趕不上回來過年了。」

「這點銀子還請師匠轉給他，路上能多些好酒好菜，權當賠罪。」

次匠一年的俸祿是兩百石，相當於一百兩。

這銀票已經是朱經賦半年的收，何止是多些酒菜的意思？

聞中觀聞言一愣。

他著洪範年輕過分的面容，銅鈴般的雙目中突然泛起沮喪。

「洪範啊，洪範。」

「我當初若有你這番細心思，怎麼也不至於被趕到金海來了……」

······

三日後，十二月十九。

晌午。

連下了兩日的小雪，赤沙大道上各家店鋪都派出夥計，例行掃雪。

與通堂隔著三間大鋪的位置，是崔家最早創建、也是規模最大的鐵匠鋪——斷山堂。

大堂，三位年輕人正在與一位管事商談。

「張管事，我打造一柄雁翎刀。」

為首的青年男子生得方正面容，笑容規整。

他名楊英勛，是飛雁門年輕一代弟子。

「刀長四尺，寬一寸，脊厚半指，刀尖有反刃。」

張管事點頭笑道：「這是貴門標誌兵，我一聽就曉得了。」

「我會尋一等大師傅用灌鋼法鍛制，打折後作價三兩，大約四天後可取，如何？」

楊英勛卻沒有立刻應下，反而不經意問道。

「今日崔大可在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