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境隨人轉
腳步聲漸遠,洪陳氏了袖口,卻沒有彈。
剛剛庶子的言行不算無禮,亦談不上很尊重。
但正因如此,才越發憤怒,並在怒火后泛起深深的無力。
驚沙公的白事宴后,洪陳氏本想過很多炮製洪範的方法,並依次做了不計劃。
可惜最後一件都沒能用出來。
蓋因洪範勢頭起得太快、太猛、太強,讓永遠計劃趕不上變化。
如今,其個人命運更是已與洪家深度捆綁。
洪陳氏捫心自問,洪家現在若是了,無非多擺一次流水席,可若是了這個庶子,恐怕立刻會被外頭看輕三分。
這樣的後輩,早就超出了后宅私手段能對付的範疇了。
「嫂子?」
洪武之妻候在邊上,待洪範走遠,方才輕聲問道。
「無事。」
洪陳氏搖頭回道,想到剛剛洪範泰然自若的待人接,復又嘆息。
「虎豹之駒未文,已有食牛之氣。」
「范哥兒有出息,未來也能多幫襯他兄長,我自是高興……」
說著朝外走去,步子一個踉蹌,竟是肩頭磕在了廊柱。
另一邊,求德過了第一進院落,卻是忍不住唏噓。
「管家這是怎麼了?」
洪範好奇發問。
「只是嘆二爺非常之人,能非常之事。」
求德回道。
「此話怎講?」
洪範再問。
求德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方才逐字逐句說道。
「大半年時間,二爺修為連連破關、戰績彪炳,此乃其一。」
洪範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求德於是繼續開口。
「飛龍在天後,二爺又顯容人之量、不翻舊賬,此乃其二。」
這話說完,洪範倒是泛出笑容。
「心寬不計人間事,才是人間無事人。」
「古人有言,境隨人轉。」
「越是在路邊的爛泥灌木上糾葛,路就越是泥濘難行。」
「不如自己放長些目,邁快些步子。」
幾句話說完,族長書房已在前方。
求德沉默片刻后突然蹦出一句,卻是發自肺腑。
「有二爺,是家裡的幸事。」
「管家言重了。」
洪範鼻端嗅到書房門口飄出的茶葯香氣,搖了搖頭。
「投在洪家……」
「才是我的幸事。」
······
書房中,茶已經泡好,洪堅與洪禮在座。
洪範與兩位長輩略略見禮,便在茶桌對面坐下。
洪禮也自然地燙了個杯子,給侄子斟滿。
「這幾日族裡的事可多了。」
他著白須,笑著說道。
「你這會要見我們,可得有要事。」
「確實有要事。」
洪範回道,轉首看向門窗。
洪堅看出他的意圖,閉目片刻后開口:「院中除我們外,只第三進後門有兩個下人,不必擔心。」
洪範輕輕點頭,將帶來的木盒子打開,先取出一個油紙包放到桌上。
當著兩位長輩的面,他將外包層層揭開,出裡頭的一沓紙張。
「掌武院與作監擔保的戶部票,足銀一百兩一張,一共一百五十張。」
洪範一口氣說完。
房中氣氛立刻凝固下來——莫說洪禮,連金海戰力第一的洪堅都一時發愣。
「紅垛山(哪來的)?」
洪堅與洪禮近乎同時說道。
「確實是在紅垛山的一個山裡找到的。」
洪範坦誠回道。
「我當時與洪烈、沈鴻一同逛,結果到了那個里卻發現一塊石壁有蹊蹺——沙世界應到了巖石部夾著的砂礫。」
「仔細檢查后,那石頭裡果然有中空機關。」
「這筆浮財就是從裡頭得來的。」
聽完這番話,洪禮又默然片刻,才完全消化。
「龍敕星君,到底是氣運驚人啊!」
他深深嘆道,面上泛起不住的喜。
這次大戰洪家總共就分到了小三萬兩財貨,這一筆款子相當於額外多了一半。
哪怕對於整個家族而言,也堪稱巨款。
「吾家子弟里也就是謹慎如你,才能在得了如此款項后,還能滴水不地等到各家分完財,再作分說……」
洪禮一嘆再嘆,看著洪範的如常面,突然又好奇發問。
「不過,這可是整整一萬五千兩,沒人知道的一萬五千兩,你捨得就這樣給族裡?」
洪範聞言,爽朗一笑。
「范雖年,中亦有輕重。」
他話語輕快瀟灑。
「一點外浮財,伯父卻用『捨得』二字,未免太小覷我!」
洪堅微微頷首、面有贊同。
洪禮則豁然容。
他主舉杯,竟是朝後輩莊重敬茶。
洪範恭敬接了,淺飲一口,繼續說道。
「這些銀票有五十張新舊不一,可另有百張居然連號,我估計這筆錢與海上飛招惹我們有關。」
洪堅檢查了銀票,發現果然如此,神終於嚴肅起來。
而後,他見庶子又從木盒中取出另一樣東西。
「其實我從那個石柩里取到的第二樣東西,或許更關鍵。」
洪範說著將一個琉璃瓶托在掌中。
兩位長輩看去,見瓶中盛著猩紅,在刻意搖晃下紛揚起金星點,絢爛瑰麗。
「看起來不似凡。」
洪堅接過瓶,端詳片刻,皺眉道。
瓶子又傳到洪禮手中,他細看之後還打開瓶蓋聞了聞,也是搖頭。
「可能是異,或者是特殊寶材;或許可以問問聞師匠。」
洪堅說道。
「作監對於奇的文牘最是齊全。」
「我也是這個意思。」
洪範贊同道。
三人都是極有執行力的人,打定主意立刻去做。
大半個時辰后,人請到了。
研究了好一會,聞中觀才謹慎開口。
「聞某倒是有些猜想。」
「這瓶東西很可能是『龍嗣』。」
聽了這個名字,洪禮、洪範沒什麼反應,洪堅卻眉頭鎖。
「龍嗣……所以這是皇族之?」
洪堅凝重問道。
「只能說是有可能。」
聞中觀回道,對幾人解釋。
「作監文牘有載——人赤紅,龍金黃。」
「而得祖龍授的人族則赤鎏金,天賦越好,金越滿。」
「定鼎三百餘載的蕭皇室自然是其中翹楚——據說鎮山王的不是紅中點金,而是金中雜紅。」
他思忖片刻,又補充道。
「此外,聞某還聽過傳聞,說龍嗣極為寶貴,是頂級的武道資源,可以改變質骨,只是需要特殊使用方法。」
「這很可能是海上飛突然發瘋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