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傳奇 XVI

  方鴴正利用飛爪攀上附近一座建築的屋頂，加固的金屬手套掰斷了一塊方磚，斷裂的磚石滾落而下，發出刺耳的聲響。方鴴暗了一聲晦氣，側過頭看去，方磚滾落的聲音掩蓋在正隆隆轟鳴的背景音之下，不遠正穿過一條街巷搜尋他下落的夜蜥人並未發現這個方向的響，背影很快消失在另一個方向上。

  他翻上去，左手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但仍有些虛弱，使不上力氣，背後先前撞擊的地方也還生痛。地面這時又傳來一陣猛烈的搖晃，他趕忙趴在地上，前面屋頂的三分之一在搖晃之中消失了，煙塵彌漫，他再回頭看了一眼，黑暗中那座巨骨骸似乎又升高了一些，網一片晃。

  地面劇烈地搖晃，也干擾了半空中飛翔的黑暗巨龍，方鴴小心地將蒼之輝收斂起來，讓它們無法發現他。他看了一眼記憶中的方向，到自己距離考林—伊休裡安工匠總會的投送點已經並不遠了，然後才爬起來，跳下屋頂，向著一個方向前進。

  他小心翼翼地穿過兩三條街道，估算著自己的距離應該已經越來越近，在經過一個拐角之後，他忽然看到遙遠的黑暗中閃爍著一團約的藍，是信標的，方鴴心中一喜，它就在那條街道的盡頭。但，忽然之間，一個不可言述的聲音鑽進了他腦海，那像是一個細微傾訴的歌聲。

  那歌聲悠遠至極，但接近得很快，就像是有人在迷霧之中唱歌，聲音越來越近，並伴隨著一陣洶湧的海浪之聲，方鴴猛然清醒過來，手按上自己腰後的獅子手銃。這時一頭猙獰的龍首在迷霧中一頭撞開他面前的聖廟，像是一艘劈波斬浪、迎面駛來的龍首巨船，衝上街道，橫在他面前。

  牢固的聖廟轟然坍塌，方磚滾落一地，崩裂的石塊甚至著他臉飛過去，而看似陳朽的龍首巨船在撞擊中堅不可摧，連船帆都沒劃破一縷，它吱吱嘎嘎衝上街道，停下來，高高的船舷上釘著一面面圓盾，圓盾上畫著一個個古怪的徽記，蜘蛛，人首，巨龍，星辰與月亮。

  而一個個裹著破破爛爛黑鬥篷的神人正從翻過船舷與盾牌之間，手持彎曲的長匕首，從上面跳下，落在方鴴面前，它們手中的兇寒閃爍，自然形一個半圓，將方鴴包圍在其中。

  方鴴仿佛聽到一個聲音鑽腦海：“找到你了——”那是一個猶如金屬一樣尖銳的聲音，不懷好意，又有些悉，他略一恍惚，才記起這是托拉戈托斯的語調。

  他沒猜錯，這些果然是托拉戈托斯的爪牙。

  方鴴輕輕吸了一口氣，他已經看到這些怪風帽之下、影之中猙獰的面孔，那是一張張爬蟲類可怖的面容——塔-赫斯，但藏在死亡之影下，白骨森森，醬紫之中還有黑的蟲子在爬進爬出，空的眼眶之中只有一片幽深，它們是從亡者的國度的返生之人——死靈。

  這些蜥蜴人生前是塔-赫斯的古廟衛士，是從英勇戰士之中選拔出的佼佼者，但此刻它們了無生息，來者不善，顯然並不打算輕易放他離開。

  方鴴後退一步，心中正暗忖之計，而此時，不遠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一團團火，並伴隨著一聲怒吼：“掩護擊！”一片清脆的槍聲響起之後，鉛彈呼嘯而至，如同一陣驟雨襲來，打在那些古廟衛士上。

  飛旋的彈丸並沒造太大傷害，這些複生的古廟衛士像是木偶一樣站在原地，任由子彈打在它們上，不過是輕輕一晃，但或多或阻礙了這些怪的步伐，讓它們停下來無法前進。

  而擊者在一開火之後，立刻拔出利劍彎刀從黑暗之中衝了出來，方鴴這才看清，那竟是希爾德的手下，為首的正是那個高大的黑人，他一邊向前一邊還指揮其他人道：“上，攔住這些怪胎！”

  “你們……”方鴴楞了一下。

  “快走！”那黑人卻隻回頭，衝他高喊一聲。

  正是此時，另一邊霧氣之中也衝出一撥人馬來，為首的居然是滿臉是的山民——茜，正帶領著銀維斯蘭的一眾騎士，看了方鴴一眼，然後將手中的長戟向前一指：“銀維斯蘭，衝鋒！”

  後銀維斯蘭的騎士們齊齊發出一聲怒吼，亮出手中利劍，攔向那些亡靈。

  而在山民後的，則是同樣狼狽不堪的點墨染青竹，他看到方鴴，不由眼前一亮，長出一口氣：“總算趕上了！”

  方鴴這才反應過來：“點墨染青竹，你們怎麽在這裡？”

  “說來話長，”點墨染青竹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們被這些怪困在迷霧之中，要不是它們忽然掉頭來找你，我們至今還離不開，

  他了一口氣，又咬了咬牙：“副隊長死了，夏亞先生，他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幫你攔住這些怪。”

  他停了一下：“所以這裡給我們了，大佬，你快去阻止托拉戈托斯，拜托你了。”

  方鴴微微一怔。

  他不由想起那個銀維斯蘭領頭的騎士，作為國頂尖公會的佼佼者，對方似乎並沒什麽架子，也沒什麽存在，對方一貫聽從蘇菲的命令，配合他指揮這些銀維斯蘭的青訓騎士們——但那一定是個優秀的選召者，一個合格的騎士。

  方鴴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憾，大約沒想到對方會死在這個地方，並且可能再沒重新來過的機會，而他甚至至今還不知道對方的ID。

  只是這一刻ID已經不再重要了，方鴴默默點了點頭。

  “小心，附近可能有龍之爪牙。”點墨染青竹又說了一聲。

  但方鴴沒再回頭，他邁開步子飛奔向另一個方向，那裡有一條長長的狹巷——龍首巨船截斷了這條街道，讓他不得不繞路通向目的地。穿過狹長的小巷，外面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方鴴不知道點墨染青竹與希爾薇德的手下還能撐多久，但他明白自己越快越好。

  只是忽然之間，他到有人在後拉了他一把，將他拽向一側的黑暗之中，方鴴正一驚準備反抗，但一隻冰冷細膩的手在後面按住他握槍的手，另一隻手從後面來，捂住他。方鴴安靜下來，因為他忽然到了手的主人是誰，不遠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隊夜蜥人從小巷前面走了出來。

  方鴴立刻意識到，這些夜蜥人是被龍首巨船的造出的巨響吸引過來的，好險，他發條妖還在更遠的地方沒收回來，沒料到會在這裡撞上這些冷爬蟲。

  夜蜥人將目投向這個方向，但像是有一層幽暗的幕布遮住了它們的視線，讓它們什麽也看不到。

  “法持續時間有限，它們馬上就會發現我們，”一個謹慎細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船長大人。”

  後的人兒這才松開手，不再與他在一起，方鴴回過去，果然看到貴族千金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他後，正用明亮的目看著他，面容姣，淺藍微碧的眸子在黑暗之中猶如一對閃爍的星子。“希爾薇德小姐？”

  希爾薇德對他點點頭：“跟我來。”然後便閃進那裡一片影之中。

  方鴴這才注意到那裡還有一條小徑，他不敢猶豫，隻跟上去。他們一，後面的夜蜥人果然察覺，它們發出一陣尖細的聲，立刻從那個方向追了上來。

  方鴴能到夜蜥人正在匯聚，這些黑暗之中的獵手自有彼此聯絡的手段，它們彼此嘶，聲此起彼伏，因此他腳下不敢有片刻放慢，跟著希爾薇德穿過這條小徑。所幸這條布滿塵網與雜的小徑也並不太長，前方很快出現了那信標微微閃爍的芒。

  要到了！

  方鴴心想。

  但正是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從半空之中撲下，他下意識側一滾避開，然後拔出獅子手銃，對準對方就是一槍。在這麽近的距離下，撲下來的黑影完全沒有回避的余地，被一槍打正著，尖一聲飛了出去。

  方鴴定睛一看，才發現對方並不是夜蜥人，而是龍之爪牙，他這才想起點墨染青竹的提醒，這些鬼東西果然在這附近。

  龍之爪牙往往扎堆，也不知道附近還有多，而那龍之爪牙正面吃了他一槍，左肩開了個大，居然還沒死，掙扎還想要爬起來。方鴴想也不想，舉槍連續兩發打空轉膛之中的子彈，把對方徹底打散一團煙塵。

  而正是這時，他忽然聽到一聲槍聲從前方傳來，那幾乎可以肯定是希爾薇德在開槍，方鴴心中一驚，才趕忙向那個方向跑去。

  但他剛走出一步，這時地面忽然猛地一震，一下將他掀翻在地上，方鴴摔了個七葷八素，而一仰頭才正好看到遠薩魯塔卡的巨骸骨——那巨山居然立了起來，並將兩隻爪子按在那座金字塔要塞上。

  它緩緩向後，然後猛烈地在網上一撞，網變得前所未有地明亮，片刻之後，又完全黯淡了下去，似乎馬上就要消失。

    正如薩魯塔卡所言，失去了之海的保護之後，來自於芬裡斯地下的振開始影響聖殿的中央區域，一波波猛烈的搖晃像是海浪一樣傳來，讓左右兩側的建築紛紛倒塌下來。

  方鴴心中大驚失，左閃右避，才好不容易躲開那些飛滾的巖石，但他還沒忘記希爾薇德可能會有危險，一邊向前滾去，又飛躍起避開一道地面上蔓延開來的裂口。

  在裂口之後，他終於看到了希爾薇德，那頭龍之爪牙正在近倒在地上的貴族千金，方鴴想也不想便一頭撞了過去，將對方撞倒在地。

  一人一龍幾乎同一時間爬起來，但方鴴還有飛拳，他舉起右手向對方遙遙一指，那龍之爪牙也反應過來下意識往一側避開，但萬萬沒想到這時一塊飛巖從旁滾落下來，正好正面砸中對方，一下將它拍扁在街道之上。

  方鴴不由一愣，這可不在他計算之，不過也是運氣好，他趕忙回頭看去，才發現希爾薇德倒在泊之中，顯然傷不輕。

  方鴴心不由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趕忙解開治療藥劑托著對方下灌下去，過了片刻，希爾薇德才悠悠醒轉，只是臉蒼白，幾乎沒有。“沒事吧？”方鴴忍不住問了一句，希爾薇德有些虛弱地一笑，俏皮地答道：“還好，只是可能沒辦法繼續前進了……”

  但方鴴可不到這是還好，就眼下的況來說，這簡直是再大不過的麻煩。

  但希爾薇德卻不太在意，笑道：“船長可以先走，把我藏起來就好，我會小心照顧自己的。”

  但方鴴搖搖頭，其他人是選召者，死在這裡至還能回另一個世界，但他不能讓希爾薇德也冒這個險。

  “夜蜥人在後面，船長大人，它們可不止那兩頭。”希爾薇德提醒他。

  但方鴴並未答話。

  他想了一下，換上力量件，在希爾薇德明亮的目中，左手穿過膝彎，一手托著有些弱單薄的背脊，將貴族千金橫抱起來，然後向前走去。

  微微一怔，眼神不由和下來。

  帶上希爾薇德之後，方鴴速度慢下來不，後面的夜蜥人果然追了上來，不過考林—伊休裡安工匠總會的信標也近在眼前，他甚至已經可以看到，投送點就在一座建築屋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