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傳奇 I

  骸遍地的戰場上，方鴴找到那夜蜥人戰士長時，對方似乎仍在發呆。

  “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方鴴看了對方一眼，開口道。

  他口中地底蜥人語在後面追上來的眾人眼中有些神莫測，低沉的噝噝聲時高時低，而方鴴目隨著面前夜蜥人焦黃的瞳孔而移，追問道：“告訴我你們的最終目的地，我猜你一定知道那個地方，那個聲音究竟在什麽地方呼喚你們？”

  他說這句話時，好像真到一陣細碎低語湧自己的腦海，窸窸窣窣、含混不清的詞匯，在告訴他一段古老的故事，眾神的興起、衰落與垂亡。

  那些聲音其實一直存在於黑暗的地下，只是時而低沉，時而高，但它好像忽然之間變得激烈起來，讓人產生了幻聽的錯覺。方鴴搖搖頭將這些瑣碎的聲音丟出腦海，回頭看了其他人一眼：“你們有聽到什麽嗎？”

  所有人皆點了點頭。

  不過選召者似乎可以不這聲音影響，隻稍微到有些煩而已，方鴴看了希爾薇德一眼，令人奇怪的是這位千金小姐也一點沒黑暗力量影響的樣子，眼神清澈見底。

  甚至包括手下的黑人們也是如此。

  方鴴留意到希爾薇德前一朵蝴蝶狀花結，綢緞上躺著一枚海藍寶石，寶石在火中熠熠生輝，讓人一看之下就到頭腦異常清醒。他這才反應過來什麽，心想自己這位艦務小姐還真是準備充分，看來也是早知這地下埋藏著什麽。

  而至於一旁的泰納瑞克，蜥蜴人戰士心志堅定，神如常，丁點細語本無法搖它分毫。

  這時候，廖大使的聲音從頻道之中傳來：“夏亞先生，有人要和你們聯系。”

  方鴴一愣，心想這時候有誰會與自己聯系，一邊點點頭。

  頻道之中傳來一個急匆匆的聲音：“夏亞，你們下面怎麽樣了？”令人意外的是，那是早已離開的銀維斯蘭公主殿下的聲音，語氣顯得有點急促。

  “蘇菲小姐？”銀維斯蘭的其他人有些意外，但蘇菲來不及與眾人寒暄，開口便道：“你還記得當時在蘑菇林的發生的事嗎？那時我們皆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但我們皆以為只是錯覺，但那不是錯覺——就在之前它又來了，那像是有一個聲音無孔不直鑽我腦海深，就和之前如出一轍，但我還好，有人影響已經發瘋了，無差別地攻擊其他人。”

  無差別攻擊其他人——

  方鴴一下就想起了那幾個幸存者對於夜蜥人的描述。

  但他還是問了一句：“下面還好，你們上面如何了，我記得你是在羅曼神的聖殿之中？”

  “正是因為我還在聖殿之中，”蘇菲答道：“剛才聖殿上忽然降下了一道神力結界，我相信是神大人直接出了手，現在局面得到了控制，這裡損失並不嚴重。”

  停了一下：“但我擔心的是其他地方，還有你們。”

  “我們還好，”方鴴解釋道：“這東西對選召者並沒什麽影響，其他人也都還好。”

  但蘇菲的描述應證了他心中的想法。

  看起來封印的力量已經越來越薄弱了，雙方的爭奪都已經到了最後一刻。

  此刻應急指揮中心，氣氛正一片肅穆。

  廖大使沉著臉聽完兩人的對話，拿起對講機道：“各部門注意，發信聯絡我們在芬裡斯島最近的觀測站，詢問一下那裡目前的損失況，另外盡快弄清楚這是不是薩魯斯正在複蘇的征兆。”

  “恐怕不是，與其說是複蘇，大使閣下，不如說是……”對講機傳來報人員的聲音。

  這些嘈雜的背景談同樣鑽方鴴耳朵。

  而他在心中默默補完了這句話：“不如說是薩魯斯正在進行最後的一搏——”

  他這才看向面前的夜蜥人戰士長。

  與他們所有人都不同。

  後者在那低語聲之中早已神志不清，眼睛裡面泛起了一層紅的澤，要不是它雙手被反剪著縛在背後，而高大的泰納瑞克一隻手按著它的肩膀，對方恐怕已經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它聽了方鴴先前的話，裂開表有些扭曲地古怪一笑：“讓我帶你們去我神的聖所？”它搖搖頭：“不，不，絕不，你們全完了，全完了，噝噝噝！”

  它的尖笑聲聽起來像是一陣尖細的噝噝聲：“聽，偉大我神薩魯塔卡正在回到這個世界上！”

  這家夥已經瘋了。

  方鴴心想。

  這時候，報分析人員的聲音也從頻道傳來：“夏亞先生，Virus小姐想要提醒你這頭蜥蜴人並不可靠，夜蜥人對於它們的信仰極為狂熱，你想要它出賣薩魯塔卡，帶你們去那個地方的幾率並不高。”

  “有多高？”

  “不到百分之十三點五。”

  “夠了。”方鴴有竹地答道。

  “夠了？”Virus冷冰冰的聲音終於從那一頭傳來：“你了解夜蜥人嗎？了解它們的傳統，價值觀與習俗嗎？你可別逞能，這不是你表現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候。”

  “Virus小姐，別給夏亞先生施。”廖大使的聲音傳來。

  他看了大屏幕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現場的最高指揮者是夏亞先生，一切以他的判斷為準，我們必須無條件信任他！”

  Virus輕輕哼了一聲。

  方鴴也過通訊頻道看到Virus與廖大使的神，而對於前者的問題，他隻答道：“我不了解夜蜥人，但我了解辛薩斯——”

  “辛薩斯？”

  聽到這個詞，Virus稍顯得有些訝異。

  方鴴則對頻道之中仍未離開的蘇菲說道：“蘇菲小姐，麻煩與我私人連線一下。”

  所有人的目都不由一下集中在了蘇菲上。

  這位銀維斯蘭的公主殿下雖然落落大方，但此刻依舊忍不住有點尷尬，“私人？”心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幹嘛要私人連線啊？有什麽話不能當眾說的，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心中暗自腹誹了一句，不過還是同意了方鴴的請求。

  很快系統便提示連線功，提示的語音不高，甚至有些輕。

  但片刻，一個更加溫和平淡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蘇菲小姐是嗎，你好，我塔塔，有些事我們可以探討一下，以幫助騎士先生。”

  “騎、騎士先生？”

  蘇菲下意識看了一眼通訊頻道之中的列表——可明明只有與方鴴兩人才對。

  那這個聲音是？

  眉一挑，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年——“你……”覺得自己對對方已經了解夠多，但卻沒想到對方居然還在這裡給自己藏了一個巨大的‘驚喜’：“這……這是龍魂？”

  方鴴輕輕點點頭。

  “接下來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蘇菲。”

  蘇菲亦頷首，明白這時候不是追問這個話題的最好時機，於是強忍住心中的好奇心，閉上。

  方鴴則抬起頭看向那夜蜥人戰士長，反問了一句：“是嗎？”他站在一地的骸之間，夜蜥人扭曲的千奇百怪地糾纏在一起，以顯示出生前慘烈的搏殺：“托金的後裔，薩魯斯真的還眷顧你們？”

  夜蜥人戰士長面一變，但眼中紅更盛，兇相畢：“當然，看看這獻祭……榮而無上的死亡！”

  但方鴴完全看出對方的聲厲茬。

  他一不地站在原地，追問：“祭？可我從未聽說過太眾神有這麽一個習俗。”

  不等對方發言，他進一步說道：“退一萬步說，你與你的氏族真的安全了？你們想要重現昔日的榮，只怕沒有那麽容易，讓我猜一猜，你們為何與托拉戈托斯徹底決裂？”

  夜蜥人面大變，後退一步，眼中的也一下子消散了不，有些驚恐地看著他。

  方鴴繼續說下去：“我猜，那個聲音一定讓你們欣喜若狂，因為你們的神——薩魯斯再一次複蘇了，辛薩斯時代的榮將在你們手上重現。但可惜，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向往那個時代，托拉戈托斯背叛了你們，它覬覦薩魯斯——不，應當說做薩魯塔卡的力量。”

  “它不是我們的對手——”夜蜥人沙啞的聲音說道。

  “可你其實聽得懂我們說話對吧，”方鴴答道：“那個人正帶著傑弗利特紅隊與你們的氏族，前往你們偉大薩魯斯神的聖所，而卻是托拉戈托斯手上的棋子，你猜它會不會那麽好心？”

  夜蜥人眼神有些遊移不定。

  方鴴忽然提高了聲音：“你在害怕，對嗎？”

  他話鋒一轉：“因為我知道你是誰，你一直在這裡，而與你蠱的這些沒腦子的冷種不同——”

  “它們什麽也不明白，但你卻很清楚。托拉戈托斯手上掌握的東西對你有致命的威脅，你不得不用你有限的力量，來阻止它們靠近你的巢——進你的領域，但沒用，托拉戈托斯為了這一天謀劃了多久？你無能為力。”

  “你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薩魯塔卡。”

  “夜蜥人偉大的神，”方鴴答道：“黑暗的眾聖之一，我說得對嗎？”

  夜蜥人戰士長僵在了原地。

  而方鴴此話一出，整個應急中心之已經是一片嘩然，所有人都在驚訝地回頭，而廖大使也正從自己的位置上霍然起，晨曦看向自己邊的Virus，後者冷若冰霜的臉上正帶著一同樣的驚愕之。

  “這小子在說什麽鬼話？”奧丁抓著頭髮問自己邊的冥。

  的人兒神一笑，並不作答。

  當然不會告訴這傻大個。

  自己也沒聽明白。

    但沒聽明白，有人卻聽明白了。

  蘇菲微微張開小，看著‘面前’的夜蜥人眼中紅一點點消退，漸漸化為深沉的黑，那黑似乎如煙霧一般湧，漸漸從夜蜥人黑的眼眶之中湧了出來。

  它盤卷向上，形一團高大氤氳的煙霧，縈繞在夜蜥人的頭頂上，懸掛著後者乾癟的，或者一無神的人偶，被這煙霧縱著，一不。

  那煙霧之中忽然亮起一團芒。

  像是一隻冰冷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地上所有的選召者。

  巨大的威油然而生，除希爾薇德之外，後的黑人紛紛後退一步，而只有泰納瑞克可以與這隻眼睛對視，但隻片刻，這位蜥蜴人王子也不由低下頭來。

  而與此同時，一陣強大的風暴似乎正以芬裡斯島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以至於在星門港，屏幕上都出現了干擾的跡象，許多通訊頻道都只剩下一片雪花。

  唯有方鴴所在的頻道，完全不任何影響。

  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看著這一幕。

  而方鴴則注視著那隻眼睛，那與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樣。

  “說吧，”黑霧之中傳來一個冷漠的，帶著一寒意的聲音：“你是如何發現我的，凡人？”

  那個聲音訴說著一個相當古老的語言。

  晦，難明。

  但方鴴一瞬間就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就好像他生來就懂得這門語言一樣。

  他明白自己用人類的語言，對方也一定能聽懂自己的意思，但他抬起頭來，還是用同樣的語調答道：“我從未發現你在何，薩魯塔卡，但我知道你已經走投無路，我猜你不會無於衷——對於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