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獵手 VI

  通訊水晶在黑暗中微微一亮，方鴴用右手托起水晶，一行明亮的字映他有些清冷的眸之中，他再重新放下水晶，抬起頭來，默默看向前方。

  “麗在那裡了，讓我們過去。”

  “你真相信嗎？”蘇菲站在頁的那一邊，神平靜地看著他，後就是高大的商業神聖象，羅曼士低著頭，手托天平，容貌肅穆。

  “暫時也只能選擇相信。”

  “但可能把你出賣給傑弗利特紅隊，你知道，之前沒那麽做，可能是因為他們還沒準備好。”

  方鴴靜靜地點點頭：“我知道。”

  他看了看其他人：“那麽假設我們陷重圍，你的人多大把握殺出一條路？”

  蘇菲也看了一眼自己的隊員們。

  人們皆聳聳肩，只有那領頭的騎士告訴他，不到三。騎士面向下面，看著那座黑暗之中的孤橋，又加了一句：

  “聽雨者、之盟誓、傑弗利特紅隊，三個公會的隊伍，但好在人數不算多，還不到兩個半團，加上林林總總的小公會，就有些頭痛了，但也不是無法可想——”

  帕帕拉爾人在一旁提醒：“別忘了還有夜蜥人。”

  騎士想了一下，坦率地表示夜蜥人也算上的話，那就真無法可想了。

  在騎士後，點墨染青竹大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活，聽了這對話有些張地看了看其他人。

  而在後者邊，箱子也輕輕吸了一口氣，他作很輕微，但方鴴還是注意到了。其他人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約是因為他們是銀維斯蘭吧，綻放於英勇之下的銀玫瑰。

  至於泰納瑞克，蜥蜴人像是一支應弦的箭，隨時準備離弦而出，將手中的長矛，刺敵人的心臟。

  腰上還纏著繃帶的山民則皺著眉頭站在一旁，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

  方鴴再看了看所有人。

  “那就出發吧，”他輕聲說道：“夜蜥人暫時不必考慮，三已經夠用了。”

  人們也並不反對，仿佛理所當然，隻默然無聲選擇地跟上。

  那孤橋的附近是一片塵封於歷史之下的古老街區，一條條街道支離破碎、斷裂開來，懸浮於黑暗之中，但此刻上面到是人，竟意外地顯得有些熱鬧非凡。

  方鴴看到這一幕，恍惚之中不由升起一個有些荒謬的想法——或許此地一千年以來，也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麽富有生活氣息與喧囂、嘈雜過。

  而時再往前一些。

  或許才能重現眼前的這一幕，不過那是辛薩斯蛇人的時代，在這裡既沒有選召者，也沒有冒險者存在。

  在那個約定好的地點，在一座聖殿斷裂的高牆之下，方鴴見到了麗，那如約定之中一樣，隻帶著幾個人在那裡等他。

  方鴴給的借口是，來的人別太多，別引起傑弗利特紅隊的注意。

  而好像也信以為真——

  不過方鴴還是謹慎地看了看左近，幾隻發條妖在他的控制之下從黑暗之中一閃而過——事實上只要他想，沒有任何人能發現得了他的發條妖的行軌跡。但從那些‘構裝眼睛’之中回饋來的視野，並沒有發現太多值得注意的人。

  好像一切都如計劃之中運作著。

  而方鴴一走近，麗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皺著眉頭埋怨道：“你來晚了，艾德先生，跟我來，我帶你去那邊。”一邊說，一邊帶著他走向一個方向。

  方鴴怔了一下，但並沒反抗，任由拉著自己走向外面，他看到聽雨者的人正等在外面，為他們分開一條道，從人群之中通向那座橫倒的尖塔——那座黑暗之中的孤橋。

  他低下頭，問了一句：

  “在那裡？”

  點點頭。

  “是希爾薇德？”

  麗一停，再點了點頭。

  方鴴沉默了片刻：“傑弗利特紅隊與之盟誓已經在那橋上？我們怎麽過去？”

  “我把一部分人留在這裡，你們假裝聽雨者的人就可以了，”麗回頭看了方鴴一眼，仿佛真為他著想一樣，小聲說道：“跟著我來，艾德先生，我帶你們過去。”

  “這會不會影響你們的計劃？”

  “不會，”麗搖搖頭：“之盟誓不會那麽輕易放過我們，聽雨者本來也是與他們虛與委蛇而已。”

  一面說，一面將一瓶藥劑到方鴴手上，並告訴他這是給泰納瑞克的，因為蜥蜴人王子材太過高大，過於引人注目，只能用形藥劑來暫時遮掩一下形。

  態度十分誠懇，方鴴則不神地接過藥劑給一旁的點墨染青竹，讓他轉給後面的泰納瑞克。但博學者年顯然明白他潛在的意思，悄悄檢查了一番之後一面將藥遞下去，一面發給他一個代表‘一切OK’的信息。

  藥也是真的，連方鴴有一瞬間都產生了懷疑，形藥劑可用的地方太多了，對方有沒有必要這樣多此一舉？其實銀維斯蘭原本也準備好一些形藥劑，準備給泰納瑞克使用，但沒想對方會主提起。

  他甚至有些搖，心想自己是不是猜疑心太重了，還是說麗與麗莎這對姐妹本就沒什麽問題——們互相假冒份，或許是因為另外的原因？

  但蘇菲看他神，低聲開口在另一邊提醒他，對方把一半的人留在這邊，也有可能是為了防止他們突圍。因為如果他們被堵在橋上，那麽況有可能要比預想的危險得多。

  “對於一個隊伍的指揮者來說，猶豫不決是大忌。”銀維斯蘭的公主殿下認真地對他說道。

  方鴴點點頭，這他自然明白。

  一行人走向橋邊，之盟誓的高層與傑弗利特紅隊的英團員正在那裡等待他們——或者不如說等待麗，那個先前方鴴見過的矮人正站在那裡，雙手杵著一把厚重的戰斧，皺著實的眉對他們說道：“聽雨者，你們來太晚了。”

  方鴴看了對方一眼，趕忙低下頭，把風帽拉低一些，但好在對方似乎也沒太過在意他們這些人。

  他再通過發條妖的視野向下俯瞰，泰納瑞克正藏於隊伍之後一片廢墟之中，隨時準備喝下形藥劑追上來。

  對於對方的質問，麗悄悄松開方鴴的手，從容地向對方答道：“抱歉，我們有一些人之前分散出去還沒回來，耽誤了一些時間。”

  矮人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攔住了嗎？”麗追問道。

  “攔住了，”矮人看向那座孤懸於黑暗之中的石橋，“幸虧我們來得夠早，把攔在那邊的平臺上，差一點就讓進第十二層，到了那下面我們可沒那麽容易找出對方來。”

  “不過那邊戰鬥還沒結束，對方不過負隅頑抗而已，我們正準備再組織一些人攻上去，你們來得正好，我們需要一些人把守這個地方，免得那些小公會的人混水魚。”

  方鴴不由看了一眼那座平臺。

  那其實原本就是石塔的一部分，只不過此刻斷裂開來，因為它原本就被托拉戈托斯用鐵鏈穿過，因此此刻被拖拽在深淵之上——看起來倒像是一座孤浮於黑暗上空的堡壘一樣，上面還殘存著石塔的部結構。

  一片斷牆將平臺分割為幾個部分，上面此刻似乎正在發生戰鬥，偶爾閃過一道火的芒，之後才能聽到一片清脆的槍聲，遠遠傳來。

  麗也看了片刻，才收回目，道：“我可以留下一些人，但我們聽雨者也要上去。”

  “你們上去幹什麽？”矮人狐疑地看著。

  “殺了我妹妹，”麗認真地答道：“我必須確認那個人會死在這個地方，而不是落在你們手上。”

  矮人沉默了片刻，但這個理由合理又正當，他一時也難以提出反對的意見，何況在這裡，的確也還需要聽雨者的人幫忙配合。他想了一下，提醒了一句：“看可以，但你們不能手。”

  “可以。”麗痛快地點點頭。

  甚至或許過於痛快，反而引起了那矮人的懷疑，他狐疑地看了看麗邊的眾人一眼，問了一句：“你邊的人都是聽雨者的人？”

  方鴴低著頭，表面不聲，但聽了這個問題差點全上下汗都豎立起來，他手其實已經一握，通過魔導爐鏈接上了控手套上的共振水晶。

  其他銀維斯蘭的人表現比他要稍好一些，但也紛紛有些異，不人將手按上了鬥篷下面的劍柄。帕克甚至把重弩都舉了起來，但還好他個子矮，箱子在後面一腳把他踹倒在地，才沒讓眾人一下子暴。

  麗也顯得有些張，似乎正在想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但正是這個時候，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矮人回頭一看，竟看到一雙嶙峋灰暗的爪子從懸崖下面升上來，它‘哢’一聲，穩穩抓住離他不遠的一峭壁的邊緣。

  而接著，接二連三的爪子像是雨後春筍一樣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一隻隻從懸崖下升起，抓住峭壁，離得稍近的人往下一看，不由頭皮發麻——只見數不清的影子正從峭壁下面爬上來，它們麻麻，隻留深黯漆黑之中一點點蒼白的火閃。

  而往上一些，人們才看清那竟是一片亡靈之海。

  “是那個人的亡靈，它們又來了！”

  “這麽多鬼，它們什麽時候上來的！”

  “小心！”

  人們駭然驚起來，站在峭壁邊緣稍近一些的人，一個不注意便被這些怪抓住腳踝，拉懸崖之下，尖著落深淵之中。

  小公會與普通冒險團的員幾乎是立刻就中招無數，剩下的人也驚恐萬狀地紛紛向後退去，但又被後面的人頂著向前，甚至有人被自己人下峭壁的，一時間現場一片混。

  那矮人邊不遠也有一隻夜幕鬼作迅捷地爬上來，但後者隻怒吼一聲，反手掄起斧頭一斧將它重新砸了下去。

  他回過，再顧不得聽雨者的事，一邊大聲命令邊之盟誓的人穩住陣腳，一邊讓傑弗利特紅隊的英團員趕來支援。而正是這個時候，方鴴卻找到了一個機會——

    只見在鬼的圍攻之下，之盟誓與傑弗利特紅隊的人正向收防線，一時間也無人再能估計那座通往第十二層的孤橋。而鬼們似乎對於這座橋也毫無興趣，隻一心攻擊那些靠近懸崖邊緣的人。

  因此在雙方的共同忽視之下，此刻通向那座孤橋的道路，竟在聽雨者一行人面前門大開來。

  方鴴幾乎是立刻就想要帶人向前，但正是這個時候，麗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一旁對他說道：“艾德先生，你們衝過去，別管我們，我讓人掩護你們！”

  方鴴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看著。

  “那你們……？”

  輕輕一笑，一點點松開他的手：“我們會自己想辦法的，去吧，艾德先生，去找希爾薇德小姐。你幫了我們那麽多，也該到我們全心全意地幫你一次了，不是嗎？”

  方鴴完全愣住了。

  他不明白對方這句話是否真心實意，但似乎也找不出什麽其他的機，他似乎想要從麗臉上看出什麽東西來，但那個單純的笑容之中似乎也沒有什麽更多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