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抵達

  一個優秀的指揮首先應備靈敏的嗅覺。

  孤白之野毫無疑問是備這樣素質的指揮者。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他安靜地拿出懷表，表盤上鍍著一層微——已經過了一刻鍾。

  他心中的警兆正一點點升起。

  綜合通訊頻道之中傳來的信息，讓他意識到對手並未遵照他的想法而行：

  “這裡是一組，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

  “他們也沒跟在我們後面。”

  “我們這邊也沒有敵人的蹤跡。”

  “對方好像和我們離接了？”

  之盟誓的人沒那麽容易放他們離開，孤白之野收起懷表，嗅到了一危險的味道。

  對方大費周折就是為了放他們走？顯然這個邏輯無法自洽。他也許可以自我安一下，但是——

  “僥幸心理不會帶來好結果。”

  他搖了搖頭，把那個人的話丟出腦海。

  在逆境之下應當怎麽分析當下的局勢，他在對方上隻學到了一招，窮舉法。

  把所有最有可能的原因一一列舉，然後依次排除，看起來頭緒紛雜繁複，但其實最有效率與符合邏輯的永遠不過一二。

  因為優秀的指揮者，往往會有趨近的思考方式，再加上條件的限制，戰場上所謂的千變萬化其實不過是萬變不離其宗。

  他唯一害怕的是條件不確定，對手不確定。

  但現在對手與時間，空間與距離都是確定，如果遵照他的想法，他們理應當已經出現。

  除非——

  孤白之野把所有條件一梳理，臉微微一變，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線，揚了揚眉：“二、三組，小心你們後面！”

  “什麽？”

  通訊傳來疑的聲音，但馬上變驚恐的喊：

  “後面有人！”

  “是之盟誓的人，他們怎麽繞到我們後面去的！？”

  “他們發現我們了。”

  “撤離，”孤白之野心不可抑製地沉了下去：“往北撤離，別回頭。”

  “團長，這邊也有人！我們被圍住了！”

  通訊那邊的聲音被一陣雜的噪音取代，然後是失去聯系的蜂鳴音。

  頻道裡一時有些安靜。

  “隊長，怎麽辦？”

  人們有些面面相覷，他們是聽雨者的英，但相較於那些真正的大公會的旅團，其實比普通選召者強也有限。

  在一面倒的戰場上，也暴出弱的一面。

  “別。”孤白之野沉聲答道。

  他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判斷，就意識到問題所在。

  或許是對方還有別的戰鬥工匠，也可能是那個戰鬥工匠足夠出，戰場上不止有兩個觀察點。

  他還沒往全域視野上想，但也暗道了一聲狡猾，對方一開始是有意誤導他做出錯誤的判斷，想來是全面了解過自己。

  之盟誓這一次是真的有備而來。

  而本來就是劣勢之下的反撲，失誤的判斷往往帶來致命的影響。

  不過孤白之野心中卻沒多自責，戰場上就是欺騙與被欺騙，總會有一個失敗者。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天才，只是比常人更加堅韌，懂得怎麽從失敗之中汲取教訓。

  只是他心中並不樂觀。

  “還是互相掩護撤離，這一次沒有其他安排，盡量分頭突圍。”

  他心想，如果對手想要吃掉他們，就得拿出幾倍的人手來。

  如果拿得出來，那麽他們至可以確認之盟誓在這裡布置了整個暗嵐旅團。

  如果拿不出來，那就不好意思了，等他們離開之後，自然會引聽雨者的主力再次回到這個地方。

  這其實已經不是在安排戰，倒不如說是在代言，剩下的就是聽天由命。

  足夠幸運的話他們可以僥幸逃得一命，不夠幸運就隻好在復活聖殿再見了。

  只是綠龍山脈之中復活點不多，在復活聖殿之中復活也不一定安全。

  “明白。”

  “明白，隊長。”

  通訊頻道之中回應來短短的確認，然後就進了靜默狀態。

  孤白之野收起通訊水晶，掃了一眼黑暗之中之盟誓的人可能存在的方向，也默默離開原地。

  他知道自己其實也並不安全，對方很有可能將他視作主目標之一，不過這樣也好，他倒想看看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但正是此時。

  通訊頻道之中傳來一個不可思議的聲音：

  “隊長，這裡有些奇怪的東西……”

  半空之上——

  卡卡正從容切換發條妖的視角。

  “方位A23，18，11，目標一人，初步認定應該是弓箭手，他正在看那片林間空地。Key，你往右可以避開他的正面視野。”

  “蝸牛，你們追擊的目標折向西了，那邊有一片茂的灌木林，對方應該是想借助地形離接，你們最好在那之前攔下他們。”

  “對方分了三到四個小組向北撤離。不過他們沒有選擇最優路線，我已經把最近途徑在地圖上給你們標示了出來，你們按順序應該可以全部攔截。”

    暗嵐的通訊頻道之中，沙沙聲音的指令一道接著一道。

  而下達完最後一個指令。

  年才掀開風鏡，靜靜站在巖頂之上，用黑沉沉的目俯瞰整片山谷。

  四周安靜得只剩下呼嘯的風，所有人都一言不發，六影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搭檔，心中有些疑。

  那個頹廢的家夥，還有這個仿佛睥睨一切的天才戰鬥工匠。

  究竟哪一個才是對方呢？

  而山谷之中。

  夏笙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個家夥所在的方向一眼。

  有些安靜地傾聽著頻道之中的那個聲音，忽然覺得對方也不是那麽令人生厭，或許是能力與水平超出到一定境界之後，也就再生不起嫉妒之心。

  只有些淡淡的羨慕，但羨慕的卻不是卡卡，而是六影。想，能為他這樣的人的隊友，其本也應該一樣優秀吧？

  頻道之中一片寂靜，沒有人曾經歷過這樣的戰鬥。

  那覺像是在一個古老的戰略遊戲之中輸了地圖全開的指令，猶如神祇君臨，俯瞰一切，敵人的一舉一皆在掌控之下。

  雙方的實力本相差不大，但此刻卻勝負已分。

  沒有人說話——

  是因為人們第一次到這樣一種力量，戰鬥工匠在一場戰鬥之中，真的有如傳聞之中描述的那樣強大。

  所謂戰場之上的核心，並非誇張之言。

  ‘獵’正在不遠那片椴樹林後面。

  夏笙看向那片安靜的樹林——在視野之中那裡只是一片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仿佛什麽也沒有。

  對手非常出，如果不是這場不公平的戰鬥的話，覺得自己可以不吝於對對方給出更高的評價。

  但此刻，則只需要安靜地等待對方笨拙地自投羅網。

  片刻之後，視野中就出現了目標的蹤跡。

  一男一兩個年輕人，年輕男子是一個鐵衛，而則背一張長弓，是個遊俠。

  兩人顯得十分警惕，只是警惕在此刻或多或失去了意義，夏笙等人屏息凝神，甚至沒有頭。

  他們只需要等待一個指令。

  “左前方，鐵衛，十二米。”

  而當卡卡報出一組數據之後。

  夏笙到邊的素之繪站了起來，對方是一個神手，純職弓箭手的三階職業。

  雖然一般來說，更多的人會選擇偏向於遊俠的道路。但毫無疑問，夏笙知道素之繪是一個天才，他對擊有異乎尋常的偏好。

  按照對方的說法，他能聽到羽箭在空氣之中飛行的路徑。

  素之繪很滿意卡卡給自己的目標指示。

  從這個目標的選擇上，他就明白對方實戰經驗可能比他們想象之中還要富。

  因為一般人可能會選擇遊俠作為第一擊目標，但遊俠作為敏系職業很有可能有類似於直覺閃避這一類的天賦。

  而鐵衛笨重反應又偏慢，在失去了鐵衛的保護之後，剩下的遊俠移速度遠不如夜鶯，其實很難在單獨作戰之中自保。

  對於一個移能力更弱的神手來說，目標的優先選擇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

  他側於一株鵝耳櫪之後，讓茂的葉片遮住自己的神，屏住呼吸，舉起弓，但並未第一時間擊，而先豎起了兩個指頭。

  第一箭穿甲箭，第二箭將用折箭標示出對方的方位。旅團的作戰從來是一個整，這裡每個人都是英，很有什麽個人英雄主義。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素之繪還會出第三箭纏繞箭，不過他覺得機會不大，他很清楚聽雨者那幫人是什麽水準。

  所有人都點點頭，在小隊頻道之中打出‘1’表示就位。

  他緩緩張開弓，瞄準了鐵衛的脖子。

  弓弦上被妖之賦予了沉默的法，輔助組與絞盤也選用的是最靜音的那一型，但張弓時仍有細微的響。

  這輕微的雜音在聽雨者的遊俠眼中表現為一點紅。

  向那個方向回過頭。

  森林之中必然存在著背景雜音，比如小型穿過灌木發出的細碎響，風聲，蟲鳴與鳥啼，雜音匯大大小小一閃即逝的點，只有數會勾勒出聲音的源頭。

  比如現在，就看到一只在選召者系統之中被標注為紅廓的蝙蝠，從頭頂上飛過。

  了眉頭，大約是覺得自己太過張。

  正是這一刻，林背後的素之繪松開了弓弦。

  而也是同一刻，空氣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嗡鳴。

  在暗嵐這支小分隊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一隻金的怪球從樹冠之上飛下，忽然擋在他們的神手面前左右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

  “這是什麽鬼東西！？”

  素之繪大吃一驚。

  這一幕太過突然，對方好像料到了他的反應一樣剛好在他出手前一刻抵達，心神失守之下，箭手飛出，鑽前方一片灌木叢中。

  ……

  　下一更9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