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旅團之間的手

  卡卡眼中倒映著最微弱的一，猶如一條明亮的弧線，呈現在這個聲稱自己的最大人生理想是為高中生的年瞳孔之中，一閃一閃。

  有那麽一刻，他忽然偏過頭，問畔的短發道：“你說，人為什麽要爭鬥呢？”

  猶豫了片刻，用手撥弄了一下白金短發的發尾，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是為了要贏了。”

  “可我了解的與你有所不同。”年靜靜地說道。

  六影一卡殼，有些意外地看著對方。

  “人類的爭鬥來自於的本能，爭奪生存空間，爭奪繁衍權，爭奪延續種群的權力。哪怕是溫順的草食，在繁季節到來之際也會生死相搏，在這場曠日持久的競爭之中，或許我們都是優勝者的後代。”

  卡卡眼神清澈見底：“可是，我們總能一直贏下去麽？”

  “我……不太明白你說這些有什麽意思，這和我們當下的任務有關系麽？”六影一頭霧水，也有些惱火地問道。

  “沒關系，只是有而發罷了。”

  卡卡指著前方：“你看，你現在看到的可能是一個公會的消亡，芬裡斯島一段歷史的變遷，而這一次我們又站在了勝利的一方。但是，我們會總這麽幸運下去麽，或許下一刻我們就會一無所有。”

  “神兮兮的家夥，我們站在勝利的一方和幸運沒什麽關系。那是因為我們足夠強，所以我們總是可以站在勝利者一方。”

  年撓了撓頭髮，啞然失笑：“可沒有誰是無敵的，六影。你為什麽會加傑弗利特紅隊，因為你足夠強嗎？”

  “當然了，”六影皺著眉頭別過頭，看著山脊的黑暗一面，是一個十分出的遊俠，百米之外貓著腰前進的之盟誓暗嵐員在眼中一舉一清晰得像是熱像之中的紅斑。“所以你看，那些菜就只能加之盟誓這樣的垃圾公會。”

  年一笑：“不，我的意思是那你怎麽不加銀維斯蘭呢，或者Elite？”

  “你又想找架打嗎，卡卡？”六影氣得牙，要能加中國區排名第一、第二的公會還會在第一世界當個青訓隊員嗎？

  但卡卡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所以你看，你也不夠強。你怎麽看這些人，那些比你強的人就會怎麽看你。”

  在他黑沉沉的視野之中，遠，之盟誓的旅團員們正停下來。

  卡卡再看向另一個方向，那邊的巖石後面，暗嵐的另一個小隊也進了預訂位置。通訊之中這時候傳來那個隊長沙沙的聲音：

  “卡卡先生，我們到了，聽雨者的旅團員實力應該和我們差不多，我們不敢做太大作，你能告訴我他們的確切方位嗎？”

  “A17，32，017。”

  卡卡閉上一隻眼睛，簡單地報出一組讀數。

  “謝謝，我們明白了。”通訊那頭傳來激的聲音。

  卡卡按下靜音按鈕，然後繼續說道：“讓我們繼續之前話題，現在你已經不是最強的那一個了，你還能保證自己一直贏下去嗎？”

  六影有些惱火地抬杠道：“我不能，但總有人可以，總有人會是最強的那一個。”

  年抬起頭，看著深邃浩瀚的夜空。

  “你錯了，六影，當你還沒有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自己已經夠強了。但你一旦過了那條線，你就會發現自己其實還不夠強，而你越強大，就會發現自己越弱小。”

  “你的眼界也會和你的實力一起長。現在你夠強了嗎？但永遠還會有人比你更強，比方說Loofah，神憎者，蘇菲公主，數也數不清。”

  “但真到了他們那一步，就算足夠強了嗎？還遠不止，就算是Loofah，也不是最強的那一個。而就算是最強的那一人，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了嗎？”

  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就算是排名第一，誰又敢說自己是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呢？

  這個世上哪來的百分之一百的事？

  “所以沒有人能常勝不敗啊，除非是神，不，或許神也不能，從泛靈到多神，從多神到一神，神們也活得很辛苦啊，”年攤了攤手：“既然無法做到百分之一百，那麽其實真正決定我們去留的還是那百分之一的可能而已。”

  “也就是說我們運氣很好可以連續贏上九十九次，但我們只要輸掉一次，我們前面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歸結底，決定我們命運的其實是運氣，贏到現在的人並不是因為他很強，而是因為他足夠幸運。”

  “很真實，不是嗎？”

  六影挑了挑眉，總覺得哪裡不對，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低聲說道：“哪有那麽誇張？”

  “或許吧，”卡卡無所謂地答道：“但一切都不確定，總會有那麽一個縹緲不定的幾率，而從概率上來看，無論幾率有多小，但只要樣本足夠大，那它一定就會發生。”

  “所以說，”他的聲音充滿了憊懶：“只要這場競爭繼續進行下去，我們終歸會一無所有。所以我們努力還有什麽意義呢，只要靜靜等待那一刻來臨就可以了。”

  卡卡一邊說，一邊以手抱頭，往地上一躺。

  “歪理邪說。”六影簡直不了這家夥的頹廢了，氣得罵了一句。

  先不說這一套理論對不對，但那麽小的概率說不定等發生的時候，早就已經退役了。

  對於一個人短短的一生來說，這個理論就是一句廢話。

  可是將時間尺度拉得更長呢？

  對於一個公會來說呢？

  對於一個王朝來說呢？

  或是對於一個文明來說呢？

  或將它放在更大的尺度之上，在這浩瀚宇宙之中，是否真是如此呢？

  六影心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古怪的念頭，但趕忙甩了甩頭，把這個奇怪的想法丟出腦海。心想自己真是瘋了，才會和這家夥一起發瘋。

  一把把這家夥從地上扯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老老實實給我認真工作！”

  “好好好！”卡卡舉手投降。

  發條妖在黑暗中撲撲撲地震著翅膀，振的頻率很高，不過聲音並未傳出很遠。

  那仿佛是一枚暗淡的橙果實，倒懸在某片芬裡斯櫟樹梢下面，窄視場模式的鏡頭偶爾切換一下，像是一隻黑沉沉的眼睛在眨眼。

  而那眼中正映出一行前進的選召者。

  一共十二個人。

  為首的是一對雙胞胎夜鶯，後面是兩個雙持劍士，再後面是一個大劍戰士，一個鐵衛，接著是五個背長弓的手。

  而跟在手後面，隊伍最後還有一個小個子的治愈師。

  這支尖兵小隊前後拉得很開，人人皆顯得訓練有素，神嚴峻，警惕異常，在叢林之間穿行時猶如真正的掠食者一樣悄然無聲。

  雙胞胎姐妹始終走在隊伍最前方，與後面的劍士保持一個倒三角形的隊形，並維持著能看到彼此的位置。在艾塔黎亞這是一個經典的偵查隊形，確保前面兩個點任何一點被突襲的況下，其他幾個點能把信息傳回隊伍。

  但‘哢嚓——’一聲輕響。

  眾人頭頂上的發條妖將這一幕記錄畫面，傳送回後方。

  這片寂靜的山谷在它的出口上構一個V形的緩坡，一片碎裂巖石的影之間，正藏著之盟誓的攻擊小隊。

  夏笙也蜷在其中一條巖石隙之中。

  關掉選召者系統中傳輸來的畫面，抬起頭——神有些複雜地看著那個方向的森林，知道那裡有那家夥的發條妖，可始終沒搞明白對方怎麽能把發條妖送到一兩千米之外的地方。

    隊長告訴那是頂尖戰鬥工匠都有的能力，可心中滿不是滋味，如果戰鬥工匠能在幾千米的距離上發現敵人，那樣的話還要夜鶯來幹什麽？

  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隊長有點好笑地看著。

  對方當然能理解的心，能夠為英旅團員的，哪個又不是心高氣傲。他想了一下答道：“我說的是頂尖戰鬥工匠，這世界上又有幾個這樣的人？”

  於是夏笙就記住了對方，明明不過是個年，好還那麽古怪，卻偏偏有著無法企及的能力。

  通訊又傳來那年沙沙的聲音：“小心一點，他們又前進了一百米左右，現在已經很靠近你們了。”

  夏笙沒有回話。

  或者說全隊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一片寂默無聲，所有人都看向他們的隊長，對方舉起右手以手掌向右指示了一下。

  “放前面的斥候過去，B組先展開攻擊。”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夏笙則馬上把這個命令記錄下來，同時傳送到戰場的另一邊。作盡量小心，因為知道對手是聽雨者的尖兵，甚至有可能和他們一樣是屬於聽雨者的英旅團——‘暴風雨’的員。

  不過心中有些吃驚。

  暴風雨與他們的實力其實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如果正面對敵，他們其實很難拿到這麽大優勢。

  可在那個來自傑弗利特紅隊的天才年的幫助下，他們卻獲得了夢寐以求的先手條件。在艾塔黎亞，夜鶯與遊俠都是非常出的偵察者，然而他們的偵查能力也是建立在知能力之上的。

  聲音、與氣味，經過專門的學習，擁有相關技能的選召者系統甚至可以比常人靈敏幾十上百倍。

  它們捕捉目標，然後為選召者標示出目標的廓，如果偵查相關技能與天賦足夠高，甚至能預判出目標可能行的方向。

  但暗嵐全員都躲避在巖石後面不頭，也不用觀察，不發出任何聲音，而單憑呼吸和心跳聲，在叢林的背景雜音下就是三四十級的頂尖遊俠在不靠近到一定距離上也很難察覺。

  所以聽雨者的小隊當然更不可能察覺，對方幾乎是在茫然無知的況下進了他們的設伏區。

  這支尖兵小隊正是來自於聽雨者的英旅團‘暴風雨’的員，而走在最前面的夜鶯則是方鴴在聽雨者中數幾個認識的人，那那個做麗莎的雙胞胎姐姐。

  正貓著腰穿過一片茂的灌木叢，森林在前面谷口變得稀疏起來，平緩的山坡布滿了斷裂的巖石，在月下，像是一頭頭灰白的怪匍匐在草叢之中。

  麗莎看到這一幕不由皺了皺眉頭，作為尖兵，並不喜歡這種地形，開闊的地帶，還有地勢落差，如果在山脊方向有敵人，那麽他們的行將一覽無。

  知道山谷口方向一定有敵人，只是不知道數目有多而已。對方或許躲了起來，因為之前那麽明目張膽地發照明彈，應該不會是主力。

  可能是之盟誓安在這裡的小分隊，對方的目的就是給主力提供信息，可對方會在什麽地方呢？

  麗莎心中本能地到不安，這是一種由經驗產生的直覺，認為對方最有可能是會在谷口展開阻擊，拖住他們的步伐。

  但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環視四周，視野中卻一片寂靜，並不是真正的偵察兵與斥候，事實上只是選召者系統賦予了這樣的能力而已。

  但現在選召者系統一點反應也沒有，月傾灑在山谷之，能見度不算太差，前方谷口看起來就像是空無一人。